平常场合入宫,宫外的侍女、小侍都是不得入內的,特別是正式场合,今日孟晚倒是可以带上黄叶和蚩羽。
霜华巷距离皇城不远,他们行至东华门侧门,由大太监递上传帖,守门侍卫核对无误后放行。
大太监轻车熟路,一路引领孟晚到皇后娘娘的寢宫——坤寧宫,黄叶和蚩羽不得入內,只能在宫殿外守著。
“老实一点,不得妄动,黄叶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孟晚入殿前不放心地叮嘱了蚩羽一句。
大太监进去稟告,片刻后有女官出来引见。孟晚隨引路女官缓缓踏入坤寧宫后殿。
暖阁內铺著整块暗织流云纹的羊绒宫毯,鞋子踏上去绵软无声,几上的官窑青胆瓶里,插著还泛露珠的鲜兰草。
东南角的紫檀木高几上,鎏金珐瑯香炉边角嵌著圆润的东珠,缕缕轻烟从盖顶鏤空处裊裊升起,漫入殿中。
沉香氤氳,一抹醇厚的幽香縈绕在孟晚鼻下,他垂下眸子,余光看到暖阁深处的紫檀木镶螺鈿大榻,长约一丈,宽约五尺,榻面上铺著厚密的皮毛裘褥,边缘垂著紫缎绣暗八仙纹流苏。
榻上正端坐著头戴双凤翊龙冠、身穿红配黄燕居冠服的皇后娘娘。她亦是秦艽一母同胞的亲姐,与她相对而坐的便是她二人的亲母,忠毅候夫人了?
“臣下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孟晚双腿弯曲,欲行大礼,结果腿还没触到地上的羊绒宫毯,就被旁边眼疾手快的宫侍扶住。
“今日没有外人,孟夫郎又何须多礼?过来坐吧。”皇后只比孟晚大了三四岁,语气温和又不失威仪。
宫侍在大榻旁边放了把椅子,供孟晚上座。
孟晚坐之前又对忠毅侯夫人微微欠身,“见过侯夫人。”
忠毅侯夫人五十多岁的年纪,长相英气,皇后和秦艽都很像她。听说她也是出身將门,父亲亦是朝中猛將。
忠毅候夫人虽然是第一次见孟晚,却也显得极为亲厚,“正旦宴我等因为避嫌没来,早就想见见你了。”
孟晚坐在椅子上,因为两人亲近的態度,姿態也鬆弛了两分,“正旦宴过后,想必诸位夫人、夫郎都是说臣下没有教养、出言不逊吧。”
“那你可真猜错了。”忠毅侯夫人刚才正和皇后谈论些什么,眉眼间带了丝愁绪,这会儿倒是淡开不少,“反正传到我口中的都是好话。”
皇后也道:“当时陛下多有谋划,本宫在席间不便出头,孟夫郎莫要怪罪。”
她贵为皇后,到现在能在孟晚面前解释一句,已经十分谦逊了。
孟晚忙道不敢,“娘娘言重了,臣下当时已经在家听夫君提及过,且怀恩伯夫人与臣是旧怨,怎么能怪到皇后娘娘身上呢?”
忠毅侯夫人奇道:“你和她不是师姐弟吗?为何有旧怨?”
“说是旧怨也够不上……”孟晚把他和林蓯蕙之间那点小破事给细说了一遍。
忠毅候夫人不出所料,“她就是那样的脾气,拎不清的东西。她儿子与廉王过近,已经被刑部下了大狱,陛下念在怀恩伯曾驻守边境数十年,以累累功绩才被先帝封为伯爵,並没有革除他家的伯爵之位,但怀恩伯为其他儿子请封世子都被驳回了,他家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不削爵是给先帝面子,儿子与逆党一派,后代还想接著当伯爵就是白日做梦了。
若不是林蓯蕙四处经营,把儿子也教成四通八达的性子,他家起码能享三代经久不衰。
如今么……
孟晚对林蓯蕙无感,是盛是衰也不大在乎,倒是忠毅候夫人比较唏嘘,“看看吧,这就是娶个搅家精的下场,我又怎么能你弟弟娶了那小哥儿进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