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衙,已经围了不少百姓在此观看。
梅清臣带着兰秀娘在外面逛了会街,买了些没用的东西,等轮到淄儿的案情,他们才进去。
此时王进簿看到这件案子的状子便觉头痛,根据下属的调查,张丰虽家中有些银钱,他本人却好赌成性,家产败光,靠着坑蒙拐骗得些营生,那淄儿背景简单,是个老实人,可若他根据这些评判,难免主观了些,不合规矩。问询了几轮,那张丰就是一口咬定他的钱就是六十两,实在难办。
堂上质询,张丰仍是不改,倒是淄儿面如土灰,快要招供了般。
王进簿敲了醒木,言道:“张丰丢银六十两,淄儿好心捡到部分偿还,断没有为你银钱多少负责的道理,本官判定,淄儿归还张丰三十两,淄儿放归,就此结案。”
那张丰却不满,仗着围观百姓众多,磕头含冤:“大人不行啊,这银钱可是老母的救命钱,这淄儿早就盯上了我这钱财,他私藏了三十两,就怕我回来找钱时不给他谢礼,怎么能平白无故的让他拿去这三十两呢,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此话一出,有不明背景的百姓议论纷纷,说判定不公。
亦也有知情人士骂张丰无耻。
兰秀娘看着满口胡言的张丰,眸中凌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这个张丰,黑的说成白的,是青山县有名的无赖。”
她眼中的恨意,梅清臣都收在眼里。
他没有当面问她张丰的事,怕引起她不好的回忆。
堂中差役大呼肃静,周围才安静下来。
王进簿按了按额角,正想休堂,却见一人站了出来。
“大人,鄙人有个可以解决这个案子的主意。”
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身材修长,模样青涩的青年,青年一身靛蓝直裰,头戴纱巾,肤色雪白,唇红齿白,让众人眼前一亮。
“这不是柳家那位独子吗,听说考中了举人。”
“厉害啊,才十九就中举,日后可了不得。”
兰秀娘也看向柳徽宗,暗中惊讶。
他怎么会来。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柳徽宗也看向了她。
兰秀娘下意识的看向梅清臣,果不其然,他那双幽深的眸带着冷意,笑看着她,阴恻恻的。
兰秀娘低下了头。
柳徽宗微微皱眉,袖下的手捏到发白,可当下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他直面王进簿,也不下跪,只道:“请大人让我问询几句。”
“原来是柳举人,请。”王进簿是知道他的,和善笑道。
柳徽宗自信满满,先是看向张丰:“张丰,你好赌成性,青山县谁人不知道你祖宅都快卖光了,哪来的六十两。”
张丰应对这种话术早已熟能生巧:“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老母病重,我当然要尽孝,那是我向别人借来的,借条均在,证据已经呈给大人了。”
柳徽宗眉心微微压下,心气已然不足,他冷哼一声:“好,就算你丢的是六十两,那你又怎么肯定是淄儿扣了你三十两?”
“我六十两的钱,他还给我时还剩下三十两,他供认是他亲自捡的,中间没转他人,不是他扣下的,又是谁。”
众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张丰向来油嘴滑舌,柳举人这样年轻正直的人,如何是他的对手。
柳徽宗脸上已现出薄红,他的声音也不似刚才沉稳:“那、那也不能证明钱一定是淄儿扣下的。”
“那你让淄儿说啊,钱到底哪去了!”张丰越发嚣张起来。
周围也有不知情的看热闹人士,开始对着柳徽宗指指点点起来。
“瞧这个书生,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柳徽宗越发窘迫,站在那儿说不出话来了,他本想在秀娘面前表现表现,不想这张丰蛮不讲理,让他有理说不清。
这下,秀娘更看不上他了。
柳徽宗颓然不已。
王进簿在上面看了这么久,已清楚这个年轻的举人还是太过稚嫩,不可能解决这件案子。
他敲了醒堂木,说了声“肃静”,接着便给柳徽宗一个台阶下:“柳举人的说法也有一定道理,本官以为,这件案子先行搁置,等候再审。柳举人,请先回去吧。”
柳徽宗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离开人群。
这样一筹莫展的时候,兰秀娘看到梅清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