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喝药了。”
“……”
行。
“坐下。”
梅清臣说完便去了马车,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暖炉和煎药壶。
用惯了这些无烟的木炭,兰秀娘真有点接受不了乌烟瘴气的柴火了。
以前怎么生活的?她都快想象不出来了。
炭是梅清臣点的,药是梅清臣煎的,但沏出来的药非要交到她手上,由她来喂。
兰秀娘麻木的用勺子喂他,他矜贵的小口喝着,眉头都没皱一下,而兰秀娘闻到这药味都快要吐了。
正喂药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很快,一大队人走了过来,像是官员。
兰秀娘一看便知道是来找他的,她放下勺子,站起身,将碗放在梅清臣唇边,命令:“快,全都喝了。”
梅清臣在她不算温柔的灌药中喝完,又拿出手帕沾了沾唇角,动作优雅,兰秀娘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而这时,外面的人也到跟前了。
为首的青衣官服的官员上前自我介绍,“下官见过大人,见过夫人,下官乃青山县新任县令王进簿,大郢崇辛元年恩科进士,听闻大人归乡,特来看望。”
说罢,王进簿命手底下人将一些日用食品送进来。
“都是些普通用物,自比不得京城,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兰秀娘看着一地的物品,都是急用的东西。
王进簿扫了眼周围,安排了手下进去帮忙打扫布置,很是有眼力见。
梅清臣都默许了,他邀王进簿坐下,王县令未敢坐。
“大人,下官以前只听过大人清廉有德的名声,礼贤殿有幸亲眼见过丞相后,下官便为之倾服,听闻大人归乡休养,下官特意用俸禄买了些人参,聊表心意,还请大人一定收下。”
梅清臣略微点头,让白义收了,又抬抬手,白义便拿了一袋银子递给了王进簿。
王进簿不肯要。
梅清臣淡道:“拿着吧,你难道想侮了我的名声。”
这罪孽就大了,王进簿不敢不拿。
随后,本地的乡绅也送上东西,金银财宝等物,梅清臣一概不收,只收了村长拿来的两床新棉被。
之后,还有不少人想与梅清臣交谈,梅清臣咳嗽两声,王进簿便敏锐察觉,对众人道:“大人身子不好,又旅途疲劳,各位还是别再打扰。”
随即,他便对梅清臣夫妇告辞离开。
兰秀娘望着王进簿的背影,心里不免赞叹,懂得察言观色,不谄媚有礼仪,日后定然是个可造之材。
“看什么。”
梅清臣走到她身边,兰秀娘不用回头,就知道他眼里一定积着黑云,习惯了他有病,好像也就这样了。
“这个王进簿不简单。”
梅清臣皱眉:“别在我面前夸赞别的男人。”
兰秀娘甚是无语,要不他还是继续装吧。
在这么多人的帮助下,小院焕然一新。
奔波多日,虽条件不差,吃住总是不安稳,现在终于落了脚,兰秀娘心里格外舒适。荷香炒了几个菜,白义将桌子搬了出来,几人在院子里用了晚饭,兰秀娘端着饭碗,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以前,那时父亲还在,他们也常这样在外面用餐,有时父亲不来,就只有他们小夫妻两人,食髓知味的年纪,身子又格外敏感,一顿饭常吃着吃着就吃到了床上。
梅清臣的余光瞥到了兰秀娘嘴角荡漾的笑容,不禁也弯了弯唇。
只是……那药。
还是跟她说吧,暂且忍耐些。
吃完饭,兰秀娘在院子溜达一圈,又在房子里走了走,沐浴之后,回了东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