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面对压力时就爱对自己进行不同程度的补偿。
张月英升任车间主任满打满算一个月,这一个月她几乎可以说是到的最早走的最晚,没学历没背景只能靠拼命,这种思想贯穿她的两次人生。
都是基层工人凭啥提拔你?是不是给领导好处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都在暗戳戳地盯着张月英,尤其是两大关系户和同车间另外两个老资历的小组长。
当生产线上再次出问题时立马有人来找张月英告状等着看笑话,她赶到时车间内人声嘈杂,玻璃瓶子碎了一地,两个女工大打出手,互相扯头发谁也不撒手。
有人喊一声:“张主任来了”,众人安静了一秒又重新开始议论。
她正色,拿出气势呵斥道:“上班时间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回到各自的岗位,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你们两个一起。”
当事人和两个生产组长一个都别跑。
“我不去!”年轻一点的女工语出惊人,一指和她打在一起的崔大姐说:“凭啥不能在这儿说?你是领导你们关系好,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会咋偏袒她!”
一个组长开口:“必须得重视基层工人的意见啊,这可是厂长常说的。”
另一个立刻帮腔:“主任都知道你和崔大姐关系好,可不能落人话柄呐。”
关系好?不见得,自从张月英走马上任,接替她的是马全福而不是崔大姐时,两人之前就产生了一些嫌隙。
崔大姐埋怨张月英没尽力已经一个多月没和她说话,这段日子冷眼旁观她被手下人挤兑心里痛快了不少,现在听他们一而再再而三提起两人的关系,心中不免升起几分隐秘的期待。
工作期间打架,张月英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你们说完了?那我来说两句,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会在车间里打架,损坏生产物资你们都有份,这些从你们工资里面,另外轮流打扫车间卫生一个月,再让我抓到你们在车间闹事,后勤还缺扫厕所的。”
“不是,你咋能……”
张月英打断她,“老吴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老齐你监督她们把车间打扫干净。”
回到办公室,张月英忍不住扶额吐槽:“老吴你说咋就那么难,老崔明知道我现在正在考核期还跟小年轻打架闹事,你说她咋想的?”
吴春花差点笑出声,明面上劝暗地里挑拨:“老崔她就是心里不舒服,一时在气头上没想那么多。”
“哎她还不舒服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要说咱们车间数第一的还得是你,老齐都比不上你,许科长上次还夸你做事认真来着。”
这话吴春花爱听,要不是为了给张月英找不痛快,她哪里会跟齐应树混在一起,她是顶顶看不上那个糊涂蛋的。
张月英叹气:“我现在就是担心万一我过不了考核期,老齐老婆娘家又说得上话,到时候你们……”
她欲言又止吴春花脑中警铃大作,她不如齐应树有关系,冲在最前面万一惹领导厌烦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想到这儿她冷静了几分。
猜生忌,忌生妒,瓦解一个因利益组建的联盟从内部比外部更容易得手。
相同的话术稍加改变,用在两人身上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从元旦到寒假,两人联盟见的缝隙越来越大,张月英乐见于此。
……
考完期末考试,第一学期结束,江苗带着大包小裹回家过寒假。
她比江粟晚放两天,到家时他正悠悠哉哉躺在床上看武侠小说。
江粟躺在床上再一次感叹,大学生活着实美妙,没什么作业,没什么学习压力,玩着玩着读完一学期。
他和上铺的好兄弟陈在方逛遍四九城大街小巷、打牌、看小说杂志,消遣不要太多,感觉每天都还是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