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那三位昏迷者已被移至中央温室。他们静静躺在地上,双手交叠于胸前,脸上带着安详的笑。而在他们头顶上方,空气微微扭曲,渐渐凝聚成一道模糊身影??红裙,赤足,手中提着一盏幽蓝灯笼。
“她是来接引的。”随行的心理学家颤抖着记录,“但她不是实体,是某种……跨维度的情感能量具象化。”
就在此时,地球上所有正在做梦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他们站在一片无边的草原上,天空中有七颗星缓缓旋转。远处跑来一个小女孩,手里提着灯笼。她不说话,只是轻轻拉起每个人的hand,然后指向地平线。那里,一轮金色的太阳正从海底升起,照亮了一座由无数牵手人影构成的桥,横跨星河。
梦醒之后,全球新生儿在同一分钟内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巧合。天文台数据显示,就在那一刻,太阳风强度骤降百分之九十,地球磁层出现了短暂空洞,而穿过这个空洞的,是一束来自银河系中心的未知射线。经分析,其编码结构与“晨露”雾剂中的共感因子高度吻合。
人类终于意识到:林知遥并没有离开,她在引导整个物种进行一场静默的跃迁。
五年后,第一艘无需燃料的飞船成功升空。它依靠的不是反重力技术,而是船上一百名乘员共同产生的共感共振场。当他们齐声哼唱那首万年童谣时,空间曲率发生微妙变化,飞船如同被宇宙本身托起,缓缓驶向半人马座α星。
临行前,船长在直播中说:“我们不是去征服新世界。我们是去播种。把那盏灯,带到更远的地方。”
而在地球最南端的冰原上,一座新的水晶洞穴悄然形成。洞壁内嵌着三百二十七颗发光晶体,每一颗都跳动如心跳。洞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行字:
>**这里埋葬的不是死亡,
>是爱重生前的寂静。**
每逢月圆之夜,总有旅人声称看见一个红衣小女孩走过雪地,身后留下一串发光脚印。若有人鼓起勇气跟随,便会走到洞穴深处,听见一阵轻轻的哼唱。
那是摇篮曲。
也是启程的号角。
又过了三十年,地球上最后一个拒绝“晨露”的国家也终于开放了共感接种中心。那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第一个走进去。她是“新理性同盟”最后一位创始人,曾激烈反对一切情感干预技术。
注射完成后,她坐在长椅上等待反应。一个小时后,泪水无声滑落。
旁人问她看到了什么。
她摇头,哽咽道:“我看到了我儿子……五岁那年摔倒在雨里,我却没有去扶他。我以为坚强就是要学会忍耐疼。可现在我知道了,他当时要的不是坚强,是要我抱一下。”
她停顿良久,望着窗外盛开的忆光草,轻声道:
“如果林知遥还在,我想对她说:对不起,我迟到了太久。但还好,我还来得及成为一个会爱的人。”
话音落下,风拂过草地,万千花瓣同时转向她,仿佛在行礼。
而在遥远的半人马座第三行星上,殖民者们刚刚建立起第一座生态穹顶。他们在中心广场种下一株启明花。当它首次绽放时,花瓣背面浮现出一行新字,与地球上的任何版本都不相同:
>**这一盏灯,
>从此属于星空。**
与此同时,守灯者之环的光芒忽然增强十倍,辐射范围扩展至整个猎户座旋臂。天文学家推测,这可能意味着某种文明级共感网络的初步成型??不只是人类,或许还包括其他尚未被发现的智慧生命,正通过情感频率相互呼应。
宇宙,第一次有了温度。
许多年以后,当新一代孩童在学校里学习这段历史时,老师总会问一个问题:
“你们相信一个人,真的能改变世界吗?”
教室里通常一片安静。
然后,有个孩子举起手,认真地说:
“我相信。因为每次我难过的时候,总觉得有谁在轻轻拍我的背。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我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变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知道,她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