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指向左手第二间房,眼神担忧地扫过自家主子红润的双唇,却不敢多做停留:“是这一间。”
“叫下人都退开。”晏凤辞冷声命令,将谢镜疏的胳膊环绕在自己肩周,一手横腰揽过他的劲瘦腰身,一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人抱在怀里,稳步走进那间房。
将怀中的人放在床榻上,晏凤辞却并未上塌,而是坐在椅上,取下官帽摘放好,拾起早已准备好的酒壶,为两人各斟满一杯酒。
酒水倒影里,烛光摇曳,谢镜疏慢慢支撑身体从床上爬起,鬓发凌乱,领口大敞。他伸手向身旁摸去,入手只是一片冰凉的床榻。
“晏大人,为何还不过来?”
晏凤辞垂眼把玩手中酒杯,不急不慢道:“殿下,有些话还是讲明为好。”
“不瞒二皇子,诏书已成,就算你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干预大皇子继承大统。”
“晏大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
晏凤辞摇晃酒杯,酒水发出轻微的拍击声,“殿下是聪明人,我想说什么的你一定会懂。”
谢镜疏沉默片刻道:“晏大人,你会有办法,对吗?”
“承诺呢?”晏凤辞嗅闻酒香,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若是继位,加封你为内阁首辅,如何?”
晏凤辞斟酌片刻,悠然笑了:“如此一来,我与二皇子不止是上过同一条榻,还是踩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殿下记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来到榻前,倏然将那杯酒全部倒进口中,就着弥漫开来的陶醉酒香,俯下身将口中酒液渡给谢镜疏。
这是一杯美酒,也是一杯烈酒,烈酒入喉,两人脸上都烧起来,红通通一片。晏凤辞瞳孔中满是闪烁的烛火,将谢镜疏重新压回榻上,宫灯在两人身下拖出一道长影。
兴致高昂时,去叼他脸上碍事的眼纱,谢镜疏别开脸,让晏凤辞的期待落了空:“这里不能碰。”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晏凤辞坚持。
谢镜疏张嘴无声忍耐半晌,最终妥协:“把蜡烛和宫灯熄了。”
“不行。”晏凤辞停下来,不满道,“熄了灯,我还看什么?”
谢镜疏偏过头去,这是他的底线。
晏凤辞只好依他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将所有灯具和烛火熄灭,屋内顷刻一片黑暗。返回榻上,复又覆在他身上,双手绕到他脑后,去解由宫人每日精心系紧的结。
那条眼纱终于从他眼间滑落,晏凤辞迫不及待舔上去,用舌尖细细描绘他眼窝的形状,用唇感受纤长睫毛的触感,甚至连眉毛也不放过,一并舔了。
如此做法令谢镜疏羞愧不已,不停眨动眼皮,脸上止不住发臊,滚热烫手。
两人分开时,天际微微发光,再有一刻钟便完全亮起,那时便是宣读遗诏的时刻。
过问时辰,谢镜疏也顾不得打水清洗,匆匆擦过,换上素服,由王义搀扶向承德殿走去。
晏凤辞穿戴整齐,乘坐来时的轿子回到文华殿,轿子里面淡淡的紫檀香尚未散去,他靠在壁上闭目养神。
一名老臣在外面迎接他,赶紧拉他进入殿内,其他两人也是急得急得团团转:“晏大人,您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眼看天就快大亮,遗诏还没有拟出大框,可该怎么办啊?”
晏凤辞抬头看天,东方隐现白光,他却从容不迫坐在案前,整理好衣摆:“不急,半刻钟足矣。”
放下笔时,天色微亮,三位重臣纷纷上前诵读,看过内容后,俱面面相觑,脸色古怪。
“晏大人要立二皇子谢镜疏为帝?”
“万万不可!朝中已有太子,立二皇子有违祖制!”
“晏大人糊涂啊!”
晏凤辞怒而驳斥道:“先帝骤然辞世,未留口谕,谁知到底是不是太子继位。太子德薄才疏,龙椅由他来坐不如让给比他更适合的皇子!”加盖玉玺,卷起诏书持在手中,回身大喝,“你们若是怕担责任,自可离开,罪名我来担!”
“晏大人,不可!不可!”
晏凤辞心意已决,推开三位大臣,独自走出文华殿,赶至承德殿。
天已大亮,高台之下,众大臣早已等候多时。晏凤辞环视台下,随后缓缓展开诏书,高声宣召:“大永惠皇帝遗诏,皇第二子谢镜疏,聪明仁孝,睿质夙成。宜嗣皇帝位,以奉天地祖宗之祀,系四海臣民之望……”
最后一个字念完后,有人惊诧,有人愤怒,有人担忧,唯独不敢言。
谢镜疏松开紧紧攥住的素服衣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心情却不如期待中那般雀跃。
晏凤辞走到面前,不动声色扫过他衣物下青紫痕迹,下跪俯首,将诏书郑重呈给他。
“天下不可一日无主。陛下,请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