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费心追逐的,她动动手指就能拥有。甚至不屑一顾。
有那么一段时日,她恨透了她。
不再是幼时的针锋相对、孩童意气,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在心底咒骂她。
在她熬红双眼绣完香囊,满心欢喜地送到他手上,却发现他转头为谢槿语绣了一只,后者还不屑一顾的时候。在她设计让谢槿语在众人面前出丑,他宁可自己担下过错被祖母责罚,而谢槿语连一句解释都懒得说的时候……
也是那时,她被母亲叫到房里,说要把她嫁到西南,她在家哭了几天,最后还是接受了。
他还是围着她转,她却忽然不恨她了。
几年后江山易主,她成了黔国公府的孙媳,她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
华阳垂下眼帘,想到自己少时还拿身份压她,竟有点想笑。
造化弄人。
华阳县主闭了闭眼,心里做好了准备承受她的奚落,却听上首传来一道轻松的笑语:
“几年不见,你的品味还是那么差。”
她恍然抬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副她熟悉的奚落神情。
放在十年前,面对此情此景,她定然要气得跳脚,可是今次,却让她提着的心骤然一松。
这不仅表明她们之间的恩怨已然封入尘土,更代表着——
谢家乃至今上,对公主府并无忌惮。
她不是傻子,既然皇后乔装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天子授意。
皇后主动露面,至少说明公主府是安全的。
“听闻驸马族人侵占百姓农田千余亩,御纸状告到朝廷,还未到内阁便消失了,县主对此可有头绪?”
果然,还是有代价的。
一回生二回熟,她慌忙起身跪下,思忖着道:“娘娘恕罪。不知是哪里传出的谣言,臣妾从未听过族中有人行此大恶。族中私产拢共不过三万亩,皆有账目可查,这几千亩,想必是下人在清理时出了差错。”
谢槿语不置可否,拉长语调重复她的话:“三万亩啊……”
华阳冷汗涔涔:“我、我方才记错了,是两万五千亩。其中还有好些都是在湖边不宜耕种的,不值一提。”
“原来是错怪驸马了。”她展颜一笑,“起来罢。”
华阳心中起伏不定,见她没再发难,才扶着椅子缓缓站起,脸色难看得很。
谢槿语一直没开口,屋内就这样静悄悄的,直到华阳终于耐不住,起身告辞。
“不是为了景昭来的么?怎么他刚回来你就要走?”
“……”
“芙蕖,你带县主过去吧。”
门外守着的小丫头从门缝里冒出个脑袋:
“县主,请吧。”
*
本以为今日的意外已经够多的了,没想到景昭本人还能让她再吃一惊。
紧张的情绪恢复过来,见到那道俊逸身影时,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谢槿语当真是艳福不浅。
怎么连微服私访遇到的烂桃花,都能有这般质量?!
她活了二十年,怎么就没见过如此极品?
不公平,实在是不公平。
如此气度,这般外貌,便是个草包又有何妨?
何况,这位仁兄可是胆敢挖皇帝墙角的勇士,不能叫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