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不敢叨扰,我姊妹二人就先回去了。”
沈宥霭不想再待,率先起身作别。雾尘跟在她身后,也站了起来。
吴夫人也赶忙站了起来,热络的拉住沈宥霭的手,牵着左看看,右看看,好似真喜爱的不行。
“哎,我请你们姊妹前来说了一上午的经法,不吃饭就走,宥霭妹妹便是诚心让外面人看我吴家笑话,老爷也会责怪我招待不周!”吴夫人说着还回头拽上了吴老爷。
“正是这个道理,我吴家在庄内,好歹算是个知节守礼的人家。怎能连顿招待的饭都没有,就让两位离去?沈姑娘这不是诚心让我难做?快快快,夫人,备好筵席,可莫要怠慢!”
两个人根本没给沈宥霭和雾尘说话的机会,一唱一和,连威胁带哄骗的就把雾尘和沈宥霭拐进了饭厅。
这饭厅倒是没了恼人的花香,雾尘揉了揉鼻子不再发痒难受。看着拉着沈宥霭还没完没了说话的吴夫人实在无趣。心觉沈宥霭就是在人间待的太久,被人的习惯牵绊。便是不给他们脸面又能如何?竟被这种吓唬凡人的说辞扣住,离不开屋,真是丢人。
雾尘心中嫌弃,面上低着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一块骨头,玩的起劲。吴老爷在主座上越看越觉得小丫头俏丽可爱,不谙世事的劲头十足十钓着他。已近不惑年岁,心思竟如少时。
“小妹可是觉得饭菜不可口?要是爱吃什么就告诉我,我让后厨重新给你做。”真不愧是夫妻二人,便是与人套近乎的方式都这么相似。先是交谈,然后再不断试探底线,改变称谓,逼着人慢慢习惯,后退底线。
这招对付沈宥霭这种习惯了人类礼教,要脸要面的行;雾尘这种在林子里养大的野性可不会惯着。
“怎会,吴家的厨娘手艺精绝。这味道不逊于外面的酒肆饭庄。只不过,吴老爷观之以过不惑,将知天命;同我阿爷般的年纪,我怎敢担吴老爷一声小妹?”
沈宥霭坐她旁边听着险些笑出声。这妮子胆大,偏还学会了绵里藏刀的说话方式,骂起人来毫不手软。沈宥霭怕雾尘真给吴老爷得罪狠了,逼人出什么昏招。得罪人是小,用些什么雾尘没见过的阴毒法子伤了雾尘就不好了,刚想扯扯雾尘袖子让她收敛就听见,吴老爷丝毫没觉被冒犯,反而开心的说道。
“这妮子,好伶俐的口齿,什么样的夫家能惯着你这巧嘴。”
吴夫人最是知道自己夫君什么脾性,看他是真开心,二人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心意,赶忙从旁应和。
“老爷说的可是!偏要一位温柔贴心,知冷知热的夫家才好。最好是年长些的,才能纵着雾尘妹妹的性子。”两人竟就这般不顾雾尘意愿谈起了她的婚嫁大事,把自己当做雾尘长辈一般。雾尘听着皱眉,沈宥霭厌恶更甚。
她不喜欢有人这样随意评判雾尘,甚至是把她当做个好看的物件一样评头论足,越过她讨论她的去处归宿。
“不劳吴夫人,吴老爷忧心,小妹的婚嫁之事她自己有决断,再不济还有我这个姐姐操持。雾尘如今年纪尚幼,婚嫁之事还是缓缓再说吧。”沈宥霭倒是难得没有顾及礼节,突兀的打断了吴老爷和吴夫人的谈话。这般冷峻严厉,倒是让上首的两个人没想到,赶紧和缓找补。
“那是自然,父母不在,自然得有你这个做姐姐的多多操心。是我们突兀了,快快,给宥霭妹妹和雾尘妹妹满上,薄酒一杯,全当是我方才思虑不周致歉了,妹妹们可别怪姐姐我爱操心。”
三言两语把自己变成了个爱操心还不被理解的长辈,吴夫人使唤着婢女给两个人酒杯斟满酒。沈宥霭看人退让,不再驳人脸面,也端起了杯,陪着吴夫人一饮而尽。雾尘看着沈宥霭喝了,心下不疑,也跟着一饮而尽。
喝酒的杯小,耐不住吴夫人和吴老爷劝酒。他们不劝沈宥霭,只一个劲的劝雾尘。雾尘是冷清的性子,不怎么给面。但耐不住,吴夫人上的甜酒,颇合雾尘口味。便这么劝着劝着,一壶便空了,全进了雾尘肚里。
“小妹年纪不大,酒量不小啊。”吴老爷看雾尘又把杯中酒饮尽,慢条斯理地撂下杯子。
沈宥霭看的轻两个人灌酒的意图,拦着雾尘,可这猫儿贪嘴竟然怎么拦都拦不住。一张小脸喝的通红,面上看着稳稳的没什么反应,餐桌下的腿已经紧紧的挨着她蹭了半天。
“雾尘妹妹好酒量,只是醉酒伤身,这样出门我和老爷也是不放心啊。”吴夫人笑得温和,唤来贴身的婢女“快给两个妹妹在内院收拾个房间,清净些,离外院远些,省的下人手脚毛躁,扰了妹妹们清净。”
雾尘此时已经听不见什么话了,垂着头,小脸通红。最大的努力就是让自己坐直不要慌。沈宥霭哪敢放她一个人,紧紧揽着人到自己怀里,有看对面吴老爷和吴夫人好整以暇的目光难受,谢了吴夫人好意,赶紧搀着雾尘起身,跟着婢女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