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哪样的?
他确实对易忘尘行了拜师礼,递了拜师茶。
在太清峰上,众目睽睽之下。
下了卿长虞的面子,让他成为所有人议论的对象。
他原本是想看见卿长虞伤心难过的,只要他低一点头,服一点软,只要哄自己一下,方桢之就会立刻改变主意,继续做他的徒儿。
可卿长虞没有。
方桢之恨他没有。
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方朝复是被师尊杀了么!?”
方朝复,卿长虞的三弟子。
前段时间,方朝复死在施家宅院,连尸首都找不到。
见卿长虞默认,方桢之向后退一步,不可置信道:
“那先前在仙门大会的人,也是师尊……”
他们想趁仙门大会杀了施青厌,却被一个不露面容的人打得狼狈。
仔细想想,此世除了卿长虞,还能有谁?
方桢之澎湃的心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凉透半截。
他急切地上前,抓住卿长虞的衣袖,跪倒在地:
“师尊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告诉我?你知道我这些年,我多么……”
卿长虞正为这一声声“师尊”而头疼,便见方桢之被人踹翻,摔在门板上发出怦然巨响。
转头一看,易忘尘依旧云淡风轻,若不是衣摆处略微凌乱的褶皱,还不知他刚才差点把人给踹死。
这一踢没带灵力,力道却足够大,方桢之半晌才能动弹。
“脑子清醒些了么,该叫什么?”
方桢之抬头,吐出一颗牙。
面色青了又白:“师、师娘……”
老老实实。
易忘尘转头向卿长虞,勾唇道:“不劳师兄动手。”
“哪有要动手?”卿长虞默不作声收回鞋尖,“没有的事。”
方桢之看向两人,粘稠血丝顺着嘴角滴落在地,破坏了他小白菜似的清俊面容。
忽然,他大笑出声,泪流两行,几近癫狂:
“师…师娘。哈……师娘!”
“你被骗了!我被骗了!都被骗了!被骗了……”
他捂着肚子,忍痛喘了口气,看向卿长虞,
“师尊,你忍心!你忍心——”
卿长虞打断道:“我忍心。”
方桢之忽地冷笑:“那你就活该!”
在这一瞬间,迸发出了数十年的怨毒恨意。
卿长虞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蓦地一紧。
这句话的情绪太浓,意味太复杂。
以至于卿长虞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五十年前,方桢之从始至终都知道他没有修魔,也知道他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