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洁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次措手不及碰到阿狸的心理问题,因为没有系统学习过专业知识,她心中并无解决问题的信心。
但是,她无法袖手旁观这可怜的孩子陷入情绪危机,只能竭尽所能。
眼看这一关过了,她轻抚小丫头的头,摸得她嘴角向上翘起,梨涡盛满甜蜜,像一只撒娇的小猫,静静依偎在她身前。
她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成就感。这里不是她处的那个文明昌盛的时代,没有专门处理这类心理问题的医生。
而她既有这方面的见识,也有金蝶的能力辅助,也许可以试着帮助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摆脱童年阴影。
想到这,她脸上露出笑容,在心中询问金蝶。
“这孩子刚才到底怎么了?”
“长期压抑的无助和绝望,触到敏|感话题就爆发了。
“我不该问她名字的。”
“不,小洁,她的问题早晚都会爆发。你这么做反而挽救了她,把她从绝望的深渊边拉了回来。”
“是的,堵不如疏。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被家人抛弃了,内心必然十分缺乏安全感。”
“她常会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家人才会放弃她。”
她深有感触的话语,似让金蝶触动了。小家伙立刻飞到她面前问:“小洁,难道你……也经历过这种事。”
“这些事情早已过去了。金蝶,你不用为我担心。”
“幸好,我有一位爱我的祖父,让我的童年还算过得幸福。而这孩子却无亲无故,流落江湖,还跟着东方香主这样的人。”
……
窗棂投下的光柱渐渐西移,杨洁感到腿部伤口微微有些胀痛,便让阿狸帮忙把被子折叠,把伤腿垫高来减轻肿|胀和疼痛。
看着这垫高的腿伤,她指尖无意识地在床沿敲出病历记录的节奏——哒、哒哒。
木质床板的触感,让她愣了一下,看了周围一眼。
那个充满消毒水味的白色世界已经远离,可她前世急诊科养成的习惯却变不了。
“病历……”她轻声自语,抬头对阿狸说,“帮我把笔墨纸砚拿过来。”
“可是……廖大夫走之前,不是再三叮嘱您要静养吗?”
“不妨事,我只是腿伤了。”杨洁说着动了动十指,“手已经好差不多了。”
见阿狸听话到窗前书案上取文房物品,杨洁低头审视自己的腿伤。在这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仅靠中药针灸能完全治好吗?
但她有金蝶在,不用在意感染和患破伤风的致命危险,完全可以尽情意实验。
这倒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正想着,墨香混着茉莉的清香在帐中弥漫开来。
她抬眸,阿狸已在床前研磨起松烟墨,神情沉静专注,一点看不出刚才的失常。
为了便于她书写,阿狸把一个小矮桌放在床上,为她铺开宣纸,取来紫毫笔。
杨洁握笔蘸墨,抬头笑看了阿狸一眼,然后凝神静气在在纸上慢慢写出一个大字“狸”。
写完提笔,她嘴角微勾,用写意手法花两分钟勾勒出一只正跳纵而下的矫健狸猫。
“是狸奴!”阿狸眼神发亮,指着那图喊,“像前些日厨娘追赶的那只跑得飞快的小家伙。”
杨洁停笔,笑指着画上的字,对阿狸道:“这便是狸字。你想学字,就先从名字学起吧。”
看墨迹稍干,她把这页宣纸抽出递给阿狸。
小女孩拿着那副字画,歪头不住打量着,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杨洁失笑,把目光重新凝聚在新铺宣纸上。
她再提笔时,已然是那个写了三年病历,心无旁骛的杨医生。
笔尖不断在宣纸上游走,发出沙沙声响。宣纸上很快写满了劲廋的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