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每年可申请一次“完全匿名表达权”
>使用后,系统将自动清除操作痕迹,包括使用者自身记忆缓存
无数人手机同时震动。
有人正在病房陪护亲人,看到消息后默默关掉直播软件;
有人正准备发布控诉长文,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许久,最终点了删除;
有个小女孩把写满委屈的日记本塞进枕头底下,笑了。
而在文昭小学的办公室里,那台老旧录音机突然“咔”地一声,自动倒带。
女人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新生的胡杨嫩芽,轻轻按下播放键。
这一次,依然没有声音传出。
但空气中,某种东西变了。
仿佛十年积压的重量,终于被允许落地。
她拿起笔,在练习册最后一页添了一句:
>“今天,我也没说什么。
>但我感觉,他说的话,被听见了。”
远方,十二座云语塔的蓝光变得更加柔和,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一种类似冥想频率的波动场,覆盖方圆百公里。科学家们后来称之为“静默共振波”,能有效抑制言蚀活性,原理至今未解。
许临回到书店时,已是凌晨。
阿禾和小树还没睡。他们围坐在地板上,面前摊开着一张手绘地图,上面标满了红点??每一个,都是一座即将改建为静语区的地点。
“你回来了。”阿禾抬头,眼里有星光。
许临点点头,从口袋掏出那片胡杨叶,轻轻放在地图中央。
小树忽然伸手,将一片蒲公英种子按在叶脉上。
“这样,”他笑着说,“等它长大,就能带着大家的愿望,飘到说不出话的地方去。”
三人相视而笑。
窗外,月亮高悬,像一枚温柔的印章,盖在今夜所有的沉默之上。
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语网悄然生成最后一行记录:
>【今日新增“安心的沉默”样本数:1】
>【语言国土收复进度:68。3%】
>【备注:本次收复非由表达达成,而是因一次彻底的“不说”】
许临躺在阁楼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细微响动??阿禾整理书籍的??声,小树翻身时床板的轻响,还有风穿过屋檐铃铛的余韵。
他闭上眼,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台无声运转的录音机。
他知道,明天醒来,世界不会立刻变得完美。
仍会有人被迫发声,有人因沉默被指责,有话语被扭曲成武器。
言蚀不会就此消亡,它只是学会了伪装。
但他也知道,有一扇门已经被推开。
从此以后,每个人都有权在说与不说之间,画下属于自己的界限。
而真正的自由,从来不是“必须表达”,
而是??
当你终于说出最后一句,或选择永远闭嘴时,
这个世界,会安静地点头,说:
“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