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问题。
司家依旧是只有两间房。
司春霞女士睡一间,剩下的一间自然是陈晚侬和司炳何分一张床。
老屋的夜晚静得出奇,只有墙角的蛐蛐在低声吟唱。司春霞铺好床后,搓着手站在门口,眼神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移动。
“侬侬睡里头,炳儿睡外头。”她拍了拍新换的竹席,“这席子下午刚擦过,凉快着呢。”
陈晚侬盯着床单上细密的针脚。
“我睡沙发就好。”
“不成。”司春霞女士率先开口否决,“屋里有空调,睡沙发热。”
这几年司炳何家里条件好了点,司春霞女士给两间卧室里都装了空调,只是自己的那台平时舍不得开。
“是不是炳儿挤着你了?”司春霞问道。
陈晚侬抿了抿唇不答。
司春霞正要再劝,司炳何已故作伤心地插话:“得得得,是我挤着她了。”
说着抱起一床薄被,“我打地铺,总行了吧。”
之前可以睡一张床,那是司炳何她自己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如今她要是厚着脸皮地提出睡一起,想想就莫名其妙心虚。
……
老屋的夏夜闷得像浸了水的棉被,蝉鸣声黏糊糊地贴在窗纸上。
开着一盏小夜灯,司炳何在床脚打了地铺。
伴着蝉鸣声这种天然的白噪音,极易入睡的,司炳何刚沾上枕头,就被困意擒住了。
“我之后不会去了。”
“什么?”陈晚侬的声音从床上轻轻飘下,像水波拂过司炳何昏沉的意识,她下意识追问。
“我以后不会去相亲了。”
“……是不想结婚吗?”司炳何沉默片刻,明知故问道。
陈晚侬那边静了片刻,静得能听见空调外机转动时细微的嗡嗡声。“是已经有喜欢很久的人了。”
此话一出,舒爽闲适的空气似乎忽然变得薄了紧了。
司炳何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胸口。她侧过身,面朝着床的方向。屋里开了一盏小夜灯,陈晚侬的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里朦朦胧胧的,像月光下的栀子花,看不真切,却散发着清冽的香。
司炳何听见陈晚侬翻了个身,竹席发出细碎的响动。
窗帘被夜风轻轻掀起一角,又落下。月光在地板上移动了寸许,像谁悄悄往前迈了一小步。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陈晚侬低呼一声——借着昏黄的灯,一只油亮的蟑螂正从墙角蹿过。
气氛一转。
司炳何直直起身,一扫睡意。抄上拖鞋,一级警戒。
蟑螂她是不怎么怕的——从小到大见得多了就见怪不怪了,有时候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打又打不完,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有陈晚侬在。
高档小区的楼盘蟑螂少见,陈晚侬哪里有个“与螂共舞”的生活经验,床上的人脸色煞白。
说时迟那时快,那蟑螂似乎感知到动静,猛地调转方向,哧溜一下钻进了床底深处。
“它进去了!”陈晚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身体又往床内侧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