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李星月问道:“玉成兄,等下我们是直接去向令尊请安吗?”
“哪里称得上请安,不过是跟父亲见个面罢了,女郎无需多礼。”王玉成笑着摆手,解释道,“行脚帮帮主刘首丁刘伯父比各位早来一些,父亲正在接待刘伯父,因此特派我跟兄长出来接应,还请女郎、两位镖头不要介怀。”
“应该的,客随主便,我们哪有挑剔的道理。”杨静笑容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李星月倒是显得有些惊讶:“我们还特地早来的呢,刘帮主竟然来得这样早,看起来两位伯父感情真好呢~”
王玉成脚步微微一顿,只听得李星月继续问道:“昨日我们也在行脚帮的放活处门口碰见了您,是那时两位伯父就认识了吧?他乡结友,真是有缘啊……”
王重晚皱起眉来看向李星月,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像是为她话里话外的刺探感到不爽。
“哪里哪里……”
王重晚看向出声回应的王玉成,看他脸上熨帖稳妥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不由得冷笑一声。
王玉成移过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表情却似没有听到,依旧一副万年不变的笑脸。王重晚倒出奇地安静下来,扇子打开,垂下眼帘,不再有什么表示了。
“可不敢高攀,不过是托刘帮主为人豪迈,能跟我们说得上几句话的关系罢了。”
“喔……那玉成兄这样觉得,我也一定会喜欢刘帮主的!”李星月的神情看起来轻松许多,语气也变得更加活跃,“可是昨日中午,玉成兄跟重晚兄为何没有一起跟两位叔伯用餐呢?”
王玉成笑容一滞。
杨静敲了敲李星月的脑袋,无奈道:“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要见着人就人来疯了,逮着人家问东问西的很得体吗?”
“好吧好吧~”李星月揉了揉脑门,看起来有点儿委屈,“既然如此,等下小静姐姐跟两位伯父见过,我自己闲着也是闲着,那我能不能先去看一看那个流民呢?”
李星月转向王玉成,笑容诚恳又坦然:“玉成兄,我特意央求小静姐姐早,来就是想提前去看一眼那个流民的情况,可以吗?”
“不行。”杨静抱着胳膊摇头,“我并不记得我有先答应你吧?”
“但是——”李星月神情焦躁,不似作假,“哎呀,饶了我吧小静姐姐,前天晚上阿爹非拉着我参加那个什么宴会,会上大家讲话云里雾里的都快把我烦死了,别再叫我参加这种宴会了。我等下带着一张嘴出席吃饭不就行了吗?哪里一定要我在场呢?”
“太失礼了,星月。”杨静看了眼王玉成,沉下脸来。
王重晚倒是“嗤”地一声笑出声来,扇子一合,目光凉凉地看向王玉成:“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这种宴会,不是只要‘重要的人’到场就行了吗?像我们这种——无足轻重的‘孩子’,到不到场有什么所谓呢?”
王玉成看向他,笑意深深,不着眼底。
王重晚眉梢轻挑,语笑嫣然:“当然了,也是有像愚弟一样可堪大用之材,与我等不同。”
李星月惶惶然闭上眼睛,看看王重晚,又看看王玉成。
杨武没忍住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心说:谁跟你一起“无足轻重”“不堪大用”了。
没待任何人有所反应,王重晚猝然抽身离开,下了游廊回身向李星月微微挑了下眉梢:“女郎,不是要去看那个流民吗?不走吗?”
“啊……”李星月歪着脑袋看向杨静,“你瞧,小静姐姐,就让我去一趟吧?”
杨静神情微妙,看向王玉成,语气疲惫:“二郎君……您……见笑了……”
王玉成直直地看向王重晚,笑意未减:“没什么失礼的,杨镖头过虑了,刘伯父与家父不是那种拘泥小节之人。反倒是我安排不周,还望杨镖头跟女郎海涵,莫怪。”
王玉成简单行了个礼,不及众人礼让就很快直起身来,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女郎不妨跟愚兄现行前往,在下容后找小厮请您过来?”
李星月面色犹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其实我……”
“呵,他有什么麻烦的?”王重晚早等得不耐烦了,移开双眼不去看王玉成,“更何况,他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说罢,他竟自顾自地抽身而走。饶是李星月都忍不住露出个实打实出乎意料的表情来,其他众人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彩,只有王玉成眉头不着痕迹地微微一蹙,旋即舒展开来,根本叫人无从发觉。
李星月心想:正如小武哥哥所说,这兄弟二人关系确实有够差的,没想到差到这种地步——不像是兄弟,倒像是对仇人一般。
不过,这戏结束得也太猝不及防了,叫她怎么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