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看似平静无波,但其实眉头在不胡经意间已然皱起。
她没急着对户部的“判决”发表意见,反而抬眸看我,声音依旧平稳:“预算明细带了吗?”
“带了带了!”我立刻从怀里掏出我那本凝结了大量心血的册子。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项目,还别出心裁地画了简易饼状图,我试图用图形直观证明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绝非浪费。
双手奉上,我像献宝又像是在递上诉状。
她接过册子,垂眸翻阅。
御书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她指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以及我内心愤怒的小火苗,还在噼啪作响的脑内音效。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
终于,她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
“条理清晰,用途明确详实,连后续的维护修缮费用都考虑进去了。
明玉,做得极好。”
得到最高领导的肯定,我心里那点委屈总算冲淡了一丝酸楚,但依旧像堵着一块浸了醋的海绵:
“做得好有什么用啊陛下。
户部那帮人根本不看内容,直接拿‘礼法’当尚方宝剑把咱们的‘孩子’给砍了。
咱们这‘头胎’(指书院项目)还没出生呢,就要因为经费不足胎死腹中了!”
我悲愤地比喻道。
她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羽毛搔在心尖上。
她站起身,绕过御案,踱步到我面前。
那身绣着金龙的常服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却又因她此刻柔和的神情而显得不那么疏离。
她伸出手指,带着点戏谑,轻轻戳了戳我依旧气鼓鼓、手感极佳的脸颊:“就为了这个,气成这副模样?”
“当然气啊!陛下您是没看见他们那副嘴脸!”我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我的救命稻草。
郁闷得声音都带上了点黏糊的鼻音:
“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啊。难道还没见天日就要夭折在钱眼里了吗?”
这个“育儿”比喻显然精准地戳中了她的笑点,让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被我攥住的那只手非但没抽走,另一只手反而极其自然地环上了我的腰,稍一用力,便将我拉到她身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清冽又熟悉的龙涎冷香。
那气息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丝丝缕缕钻入鼻腔,神奇地扑灭了我心头大半的邪火。
“放心,”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帝王的承诺,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
“有朕在,谁敢让朕的‘孩子’夭折?”
那句“朕的‘孩子’”,被她刻意放缓了语调,带着占有意味。
我顺势靠在她坚实的怀里,脸颊隔着衣料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心头那股无处宣泄的郁气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我闷闷地把头埋在她颈窝附近,瓮声瓮气地问:“那……现在怎么办呀?总不能真让咱们书院‘饿死’吧?”
语气活像个被抢了糖,还告状成功的孩子。
“怎么办?”她轻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给我,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淡定,“他们不批,朕批便是。”
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午饭多加道菜。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是说……动用内帑(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