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只离群的大雁,迁徙时也刻意避开同伴们的天空。跑出租,厉京大学方圆十公里,是她刻意绕行的“禁区”。哪怕知道这一块儿能爆单,她也宁愿在别处伶仃游荡着。
盯着厉京大学的英文名看了一会儿,楚似切换了手机应用,跳转到了天气界面。
还好明天不算太热,可以裹得严实一点。
稍稍有点安慰,她切回行程,视线继续往下走。
下一行字撞进眼里的瞬间,她整个人又像被点了第二次穴。
【艺术治疗研究中心周忘文教授】
楚似换了只手拿手机,腾出来的掌心在睡衣上蹭了蹭,一边想:
不要吧。怎么是去见她呢?
楚似点了一下对话框,毫不犹豫敲下:
【林小姐,睡了吗?方便问一下,我们明天去找周教授,是做什么呢?】
等了一会儿,林以安回了一条语音。
点开,声音掺杂着浓浓的睡意,听起来有点软糯:
“你读英文怎么读得这么慢呀?这么久了,才看完第一条……”
楚似刚想解释一下,又一条温软的语音过来了:
“我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中间夹了个轻轻的哈欠。
楚似打好的解释又整行删掉了。
她重新输入:
【那林小姐早点休息吧,晚安。】
手指停在发送键上,顿了顿,又把“那”字删掉了。
斟酌字眼这一块儿,楚似向来很敏感。这个“那”字,似乎总带着点不太想罢休,但不得不妥协的意味,令人徒增膈应。
另外,行程表上,清清楚楚写着:【早晨九点钟,接到林以安】
这意味着楚似最晚八点得从床上爬起来。
所以她这天晚上必须早些睡。
可是回完最后一条消息,手机扔一边之后,艺术治疗研究中心那几个老在楚似的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扰得她睡意全无。
她在床上辗转到了后半夜,退堂鼓在心里敲得越来越响。
想着,不然,把钱退给林以安吧,就说自己反悔了,这个钱她不想赚了。
然而这个念头冒出来,楚似又冷冷将它戳破了。她讨厌出尔反尔。这次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好了:下次不管接什么活计,不管多么相信那个甲方,也一定要把具体的工作内容给梳理清楚,再不能这么佛里佛气什么都不过问了。
捱到了凌晨五点,楚似在床上翻身翻得骨头都酸了。
窗外的天色还是青灰的。楚似躺不住了,爬起来,在穿衣镜前开始武装自己。
墨镜架好,扣上帽子。
捋一捋那把显眼的长长的雾蓝色发尾,束起,塞进帽子里。
看着自己鬓角那几缕支棱着不太听话的蓝毛,翻出一条许多年前的赭色丝巾,对着镜子,一圈圈将头发严严实实包裹好,戴上帽子。
左右照照,仍然不是很放心。又从抽屉深处揪出一条晒得灰中泛白的骑行面巾,往脖子上一套,再往上轻轻一拽——好了,下半张脸没了,有点银行劫匪预备役的感觉了。
车停在云顶酒店楼下。
九点整,林以安穿着极度简约的T恤衫和牛仔裤,抱着一沓资料,像个赶早八的大学生,身姿灵动地从酒店大堂里走出来。
走近车时,她一抬眼,透过前挡风玻璃,已然被楚似的这一身打扮给震撼了。
林以安大笑着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你干什么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