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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沉溺眩晕（第3页）

陈砚郑重收起卷轴：“我代朝廷谢你。但你也该知道，一旦这些证据曝光，陆府或将满门抄检。”

“那就抄吧。”戴缨语气淡漠，“若他们真做了亏心事，便该承受后果。我不拦，也不推。我只是还债??替那些说不出话的人。”

陈砚离去前，最后一次问她：“若有一日国家需你重返朝堂，你会回来吗？”

她笑了笑：“我已解了春衫，不会再穿上。但若有光能借我一寸，我愿照亮一段黑暗。”

春风拂过庭院，花瓣簌簌落下。

此后半年，朝中风云再起。陆铭章因勾结边将、私通外藩被革职查办，府邸半数查封；陆老夫人忧惧成疾，卧床不起；而陆溪儿则被皇帝接入宫中抚养，赐号“昭宁”，寓意光明安宁。

消息传至江南，戴缨正在教一群农家女写字。她听完归雁转述，只是点点头，继续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

**自由。**

课毕，孩子们纷纷离去做饭。唯有一个瘦弱少女留了下来，怯生生递上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我想读书，可爹说女子识字会克夫。”

戴缨接过纸条，提笔在旁边添了一句：“**那么，请告诉我，是谁规定‘夫’不能被‘妻’克？**”

少女瞪大眼睛，继而笑了。

戴缨也笑，将纸条折好还给她：“拿回去给你父亲看。若他打你，你就说这话出自‘昭宁郡主的老师’之口。”

少女雀跃而去。

归雁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感慨：“您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改变了这么多。”

“不。”戴缨倚门而立，目光悠远，“我只是让她们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想问题。”

暮色四合，晚风送来远处渔舟歌声。她转身走进屋内，取出母亲的《女红谱》，翻开最后一页，提笔续写道：

>“吾女今已成人，不负所教。

>世道依旧不公，然已有星火燎原之势。

>我愿以余生守一方净土，育几株新苗。

>待春风化雨时，自有后来者解他人之春衫。”

笔落，烛火轻摇。

窗外，桃树新枝抽出嫩芽，仿佛预示着又一个春天的到来。

她放下笔，推开窗扉，任夜风吹动衣襟。那件素白衣裳随风轻扬，宛如挣脱束缚的蝶翼。

十年压抑，百般筹谋，千次忍耐，万般煎熬??终究换来这一刻的轻盈。

她不再是任何人眼中的“贞静娘子”，也不是权谋棋局里的“戴氏孤女”。

她是戴缨，一个曾经解开自己命运枷锁的女人。

而现在，她要帮更多女人，找到属于她们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