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田交给舞的便笺纸上只写了“下午两点SOEDA咖啡”,意思就是要舞这个时间去那里吧。
SOEDA咖啡是间纯手磨咖啡店,位于舞他们家最近的车站旁。舞曾去过几次,那里有种古典宁静的氛围。大概是因为这样,很少有舞这样的年轻人去那里。
舞将自行车停在店门前。当啷啷——一推开门,门上的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响。才踏进店里,咖啡和香烟的气味便扑鼻而来。
舞停下脚步。四方田坐在靠里面的座位,身边还有其他几名男女:一袭深蓝色老旧西装的中年男子,穿着灯笼工作裤、头发往后抓的年轻男人,身材有些丰腴、没怎么化妆的中年女子,穿着优雅简约、年过三十的女子。
这是一个感觉不太协调的组合。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看到舞的四方田倏地起身,向她举起一只手。
舞戒备地走了过去。
“你来啦。谢谢。”四方田说。
“那个……”舞环顾在座的其他四人一圈。
“这些人是……呃,该从哪里说起呢。总之,你坐这边。”
在四方田的邀请下,舞缩着身体坐了下来。
“你要喝什么?”
舞摇头。
“喝一点吧。橙汁可以吗?”
四方田擅自帮舞点了杯橙汁。
这四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看向自己的视线好可怕。
老板立刻端了一杯橙汁过来。老板离开后,四方田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
“这几位是为了救樱井——不是,是镝木庆一而聚集在一起的人。”
舞抬起垂下的脑袋。救——?
“那件事发生三天后——”
有位自称律师的男子联络四方田。由于对方说想见面,四方田便前往对方指定的场所。抵达后看到的就是现在在这里的四人。舞斜对面的中年男子似乎就是那位律师,名叫渡边。
“我起初也是半信半疑,老实说,是完全不相信。但是听了大家的话,我开始认为,镝木庆一或许——”四方田盯着舞的眼睛,“真的是无罪的。”
无罪——舞的头瞬间晕眩。
“详情就由我来说吧。”
渡边接道,向舞探出身子。他简单地自我介绍后问:“请问,关于整起案件,你了解到什么程度呢?”
“问我到什么程度我也……”舞一回答,渡边便垂下头说了句“唉,抱歉”,重新叙述了案件的概要。
舞一边听渡边说话,一边觉得自己可能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虽然想不起来,但她的确在某个地方看过这张脸、听他说过话。
“——因为上述状况,镝木庆一被判处死刑。然而,把他当凶手的检察官所提出的证据全都只是情况证据。所谓的情况证据跟直接证据不同,是为了认定待证事实、经过推理的证据。也就是说,只不过是让人觉得事实应该是这样的材料罢了。不过当然啦,即使只有情况证据,但若能有力推认出犯罪行为的话也会判有罪。”
此时,渡边坐直身躯。
“但是,对于那些情况证据,镝木庆一全都可以提出十分恰当的反驳。我照顺序说。
“其一,是他在被害者家附近行走,而该处距离他所住的‘人之乡’十分遥远这一点。这只是因为他错过了回家的公交车,看书又是他的兴趣,才想既然如此就拿来当作看书的时间罢了。我去问了从小看着庆一长大的保育员,对方可以做证,庆一从小就有边走路边看书的习惯,尽管跟他说这样很危险,叮咛过好几次,但他就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其二,是他进入素不相识的被害者家里。这是因为他听到遇害男性的母亲发出不寻常的哭声。虽然检察官说什么就算这样也不会随便去别人家这种浑话,但若是我处于相同情况,或许也会多管闲事吧,更不用说是庆一了。他是那种无法对有困难的人见死不救的个性。啊,还没跟你说,我们所有人都认识庆一。我们是他在逃亡过程中分别认识的,虽然时间不长,却曾经很亲近。”
舞迅速看了其他三人的脸。
“其三,作为凶器的那把鱼刀上验出了镝木庆一的指纹。这是因为刺在遇害男性身上的刀子是他拔出来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遇害男性的母亲企图帮助当时尚存一息的儿子,动了一下那把刀子,导致遇害男性出血增加,陷入更危险的状态,他才会不得不采取那样的行动。拔刀后,他进行急救处置,拿毛巾堵住伤口,阻止出血。实际上,当时用的毛巾掉落在现场,但检察官说那无法成为他进行了紧急处置的证据,法官们似乎也都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