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迪的歌声悦耳,充满魔力,林峰虽然连一句歌词也没听清,但也咕噜出一句“真好听啊……”。夏迪轻声道:“你喜欢吗?那我再唱一遍……”
夏迪背着林峰慢慢前行,低声吟唱,循环反复,一遍一遍地哄着林峰,直到不远处出现闪烁的手电筒光亮和大队人马,夏迪才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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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峰再次悠悠醒转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飞驶的车里,身边有一个熟悉的脸庞,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迭声呼唤道:“峰子,峰子,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啦?”
林峰虽然头疼欲裂,但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还是由衷地感到高兴,因为包赟看起来毫发无伤,于是欣慰道:“哥,你没受伤吧?”
包赟有些惭愧,这妹子刚刚死里逃生回来,却还惦记自己有事儿没有。反观自己比林峰年长不少,关键时刻却专拖她后腿,连累她救自己不说,还差点丢掉性命。包赟冲着林峰微笑:“我没事儿,你放心吧。你呢?难受吗?”
林峰摇摇头,扭头看看窗外不停闪过的蓝天白云,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包赟看着她道:“你这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的,怕你出问题,我们赶紧送你去定日县的医院。”
林峰觉得脑子发沉,好多事情都只是迷迷糊糊有个影子,可是这些事儿是真是幻,或者不过是梦,林峰此时却有些茫然:“我醒来过吗?掉进河里以后的事儿,我怎么都记不大起来?”
包赟有些慌乱:“你,不会失忆了吧?还记得我是你哥吗?”
林峰有气无力地看着包赟:“我好像刚才就叫你哥了。”
包赟这才放下心来,只听包赟又问道:“你人没忘,但是真的记不住后来发生的事儿了吗?”
林峰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事儿逼真地不可思议,一定是自己在做梦。梦里还有人在给自己唱了好久好久的歌。林峰晃晃脑袋,吃力道:“不敢想,一想就头疼。”
包赟倒是能够理解:“没关系,等身体恢复了自然就记起来了。”
林峰身体很虚弱,但还是问道:“你刚才有唱歌给我听吗?”
包赟摇摇头:“我都急得不行了,哪儿还有闲心唱歌。”
林峰再问道:“对了,谁救得我?”
包赟收敛了一下笑容,不看林峰,眼神放空道:“是夏迪,当然陈西风他们也来了。”
林峰开始有些心慌,如果是夏迪的话,那些梦也许不仅仅是梦,环顾四周,她慢慢直起身子,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禁问道:“那他们人呢?”
包赟还是不看她,眼神闪烁道:“西风和夏刚孙总一起,他们滞后一点,还在大本营,要把大本营撤营之后才能离开。”
林峰在这里面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名字,于是看着包赟:“那夏迪呢?也和他们一起?”
包赟没法糊弄过去了,只好道:“走了,夏迪已经先回拉萨了。”
林峰心中咯噔一声,难道那个梦是真的,难道自己把夏迪吓跑了?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夏迪还给自己唱歌来着……林峰慢慢扭头看向包赟:“为什么?”
包赟烦躁得很,于是不管林峰身体虚弱,低吼道:“走就走呗,你老问他干什么?”
林峰被包赟的态度吓了一跳,便不再多语,却适逢她一通狂咳,导致包赟又心疼起来,于是转头回来看着林峰,眼睛里都是无奈:“我是等天亮才回来的,也没见到他。只是听说昨天救了你之后,大家刚回大本营,手机信号一通就传来消息,夏迪的女朋友,叫什么范林的,来拉萨等他了,结果在从拉萨到定日县的路上,出了车祸。”看看林峰一脸骇然的表情,愈发有些心软,补充道:“没死,不过重伤了。”
林峰蠕动了一下嘴唇,边咳边道:“伤到哪儿了?”
包赟看着她:“据说是多处骨折,手、脚还有肋骨,我也不太清楚。”说完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包赟再度把头扭向窗外,想起夏迪就气不打一处来,夏迪这厮不知道对林峰施了什么魔法,导致林峰在这昏迷期间,除了叫爸爸,叫妈妈,另一个频繁出现的词汇却是夏迪。但包赟这些怒气却不敢与林峰分享,只能罔顾夏迪是林峰救命恩人的事实,在肚里腹诽:“什么玩意儿,这都有女朋友的人了,还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到处招猫逗狗。”
林峰不知道包赟的心思,她沉默许久之后终于道:“哥,我应该没什么大事儿,我不想去医院了,我们直接回北京吧。”
包赟打量了林峰半天,忽然就把手搭上林峰肩膀,把她搂了过来:“听你的,不过我们还是先去医院看一眼,就马上回北京。这儿医疗条件不好,还是回北京再调理。”
真要是决定了,林峰又觉得遗憾:“可惜还没有和达瓦和尼玛告别,还有西风……”
包赟安慰道:“以后还有机会,走之前达瓦搭过你的脉,还给你喝过他祖传秘药,说没什么大问题。”
林峰点点头,聚散本无定数,有缘必会相逢。
汽车一路往定日县方向疾驰,车上两人各怀心事,无人顾及窗外高山峡谷挥别,云卷云舒目送。对于林峰而言,范林的事故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却让她无比内疚。有些事儿贪欲过度,必将悔恨终身。至于那个甜美的梦境,就让它永远成为梦境吧,即使有自己喜欢的人,有喋喋不休的絮语,有触上嘴唇的温度,还有永远不会再见的,温柔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