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一愣:“我不是让你把画撤下了嘛。”
陈纪凡“嗯”了一声:“这个撤画需要请展馆的工作人员帮忙才行,所以到下午快闭馆的时候才取下。"
林峰“哦”了一声,忽然又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看上这幅画了?”
陈纪凡摇了摇头:“我没有亲自上前接洽,我就是看到一个侧面,很帅,但是接待他的工作人员说,近看不得了,像偶像明星。”
林峰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工作人员要么是花痴,要么就是脑残,但还是更关心普通路人对自己画作的评价:“他说什么了吗?”
“对方倒是没说什么,就是问:这画卖吗?工作人员也没敢多说,只是说这是非卖品。”
林峰却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冲着陈纪凡挤出一丝干笑,心想:“什么玩意儿,鬼才适合包装,你全家都适合包装。"
即使道不同不相为谋,林峰也只是岔开话题:“Mark,你从小在国外长大,怎么会喜欢喝茶?”
陈纪凡耸耸肩:“还不是因为你母亲虹冰女士,每次去拜会她,她都亲自给我泡茶,也是她,教会我品茶,爱茶。”
林峰便又不吱声了,愤愤然地猛喝了一口。
陈纪凡察言观色的本领与日俱增,醒悟到林峰来英国的时候虹冰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很多时候都住在医院里,估计没啥机会给林峰品茶论道,这家伙难道是嫉妒了?
陈纪凡想想道:“走吧,西湖你下午自己也溜达了一圈,现在我带你去钱塘江边看看夜景。”
钱塘江边夜色苍茫,在岸边灯光的映照下,隐约可见潮起潮涌。林峰观了会儿潮,却被广场上空放飞的孔明灯所吸引,问道:“Mark,这个真的可以上天吗?”陈纪凡看她眼馋的样子,便左右观望了一下,正好远处拐角的地方,有老婆婆在卖成品的孔明灯,便撇下林峰,信步走了过去。
都快走到了,却眼尖地看见老婆婆边上的报亭,有位男士正拿起一本《阿莫走天涯》在那儿翻看,陈纪凡不由自主地凑近到帅哥身边,一边觉得帅哥长得实在醒目,一边又有些眼熟,一边还觉得好奇,林峰的漫画读物不是专门拿来荼毒少女们的吗?连男生都能吸引,这受众面比自己想像中的还广?看来还得在林峰身上还得多下功夫,继续争取。
帅哥可能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扭头瞥了陈纪凡一眼,陈纪凡却心虚地转向老婆婆方向走去,冲老婆婆道:“您好,给我来个孔明灯。”
帅哥看着陈纪凡的侧脸却是一怔,默默地注视着陈纪凡买好孔明灯后,大步流星地朝远处江边的栏杆处走去,虽然只能看见背影,但还是可以看到陈纪凡举着孔明灯逗弄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还把手搭在女孩的肩上,却被对方一晃肩甩掉。
生活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地让人烦躁,帅哥夏迪把目光收回来,心道自己真是魔怔了,怎么可能,估计也就是长得有些相似,那人明明在英国,还和林峰出双入对,不可能这么巧跑到中国来,和一女孩打情骂俏。
夏迪把注意力又再次转回报摊,指着《阿莫在天涯》对老板说:“给我拿一本。”
林峰把杭州的事儿处理完毕,第二天便返程回到上海。陈纪凡把她送到火车站,临别时还遗憾道:“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在杭州多玩几天,也能陪陪我,这样杭州这边的展出一结束,我们可以一起移师前往上海。”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检票进闸离去。
陈纪凡耸耸肩,心道这母女两人一个温婉沉静一个却高冷酷帅,性格相差太远,简直就是南极和北极。陈纪凡一边走一边琢磨如何拉近与林峰的距离,如何继续说服林峰,却和对面赶过来检票的一人碰个正着,还把对方手里的东西碰了一地,陈纪凡分外抱歉,赶紧帮人家捡散落在地上的杂物,映入眼帘的却是那本《阿莫在天涯》。
他书从地上捡起来,起身一看,果然是昨晚见到过的帅哥,只不过帅哥脸色发青,冷冷地看着自己。
陈纪凡赶紧抱歉:“对不起啊,刚才没注意到。”
如果说昨晚在夜色朦胧下看得不甚分明,那现在夏迪绝对是看得一清二楚,明明就是自己在英国看见的,和林峰混在一起的那一位。
陈纪凡把书递过去,还继续搭讪:“你也喜欢这书啊?这书真的不错,我在英国留学的朋友画的。”
夏迪脸色更加难看了,沉声道:“你的朋友?”
陈纪凡有些莫名其妙,以为对方不相信自己,便又道:“嗯,她很厉害的,妈妈也是画家。”
夏迪张了张嘴,特想问那你昨天晚上和那扎马尾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儿?但实际上他只能是一脸郁结地“嗯”了一声,便绕开陈纪凡,往检票口走去。
陈纪凡倒是觉得夏迪有些奇怪,这反应不阴不阳,不尴不尬的,完全都没有激动的心情,难道自己估计失误,帅哥并不喜欢这书?只是给女朋友买的?
陈纪凡顿时觉得自己没有爆出作者也在这辆列车上,着实是一个伟大而又英明的决定。
杭州开往上海的列车也就不到两个小时,林峰在座位上拿着手机与包赟通报几点抵达上海,隔壁车厢的夏迪正一页页地翻看着《阿莫走天涯》的漫画,心中真是百味杂陈。多么熟悉而又亲切的笔法,正如同当年送给自己的那本并没有画完的四格漫画一样。原来小狐狸的名字叫阿莫,原来阿莫在英国打过工,吃过亏,想过亲人,也闹过不少笑话。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夏迪按下接听键,只听那头夏刚喋喋不休地说:“你是今天回上海吧,你知道吗,林峰回来了,而且孙立明也在上海。我和包赟晚上约好了,老朋友们见一面。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三年多没见过林峰了,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应该还能认得出来吧。”
夏迪“嗯嗯“两声表示同意,继而挂掉电话,合上书,看着车窗外景色变幻,心想他长什么样,自己都应该能认得出来吧?原本我还打算亲自去机场接他呢,可事到临头又借口杭州这边有工作脱不开身不敢去了。上次去英国的惨痛经历告诉自己,相见不如怀念,简直就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