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像鹰爪一样洞穿我的眼睛。
如果说老杰克的眼神代表的是冷酷,那么阿帕奇的眼神代表的就是死亡。
我的脑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自以为装得非常像,唯唯诺诺如丧家之犬。
“为什么?”但我必须伪装到底,“我可不敢对你说谎,难道我还想再被打吗?”
“1914,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想那么轻松就骗过我。”
反正隔着一道铁丝网,我缓缓后退半步:“请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想要越狱!”
这个大帽子可是要把人砸死的!我急忙摇头说:“不,这不是我心里想的!”
虽然刚来肖申克州立监狱时,我有过基督山伯爵那样逃出生天的想法,但看到这里防范森严,外面的荒野又如此残酷,就算逃出去也会活活渴死累死,便断绝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是吗?”阿帕奇阴森地一笑,“但我打赌,你很快就会这么想的。”
这个印第安人狱警的诡异笑容,使他的死尸气味传得更远,熏得我鼻腔难受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对不起,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不,你就是!你总是对这里的人说,你是被冤枉才进监狱的,是不是?”
我强压着怒火,平静地回答:“先生,你为什么要调查我?为什么只针对我一个人?”
“你自己知道原因。”
不,我不知道。
“不管你是不是相信,我确实是被人陷害才进来的。”
“我相信不相信重要吗?”
“不重要。”
“你明白这一点就可以了,再见。”
印第安人阿帕奇转身离去,整个操场飘满了死尸气味。
几天后。
肖申克州立监狱,囚犯放风的大操场。
我恢复了篮球运动,正当满头大汗地抢截传球时,忽然有人大喊:“1914,有人找你!”
我气喘吁吁地猛然回头,另一边的篮球架下,站着个摇摇晃晃的枯瘦老头。
“十二宫”?
没错,站在篮球架下的正是老杰克,他扶着柱子咳嗽着说:“1914,你不是说想见我的中国室友吗?”
“是!”
“他同意了。”
“什么时候见面?在哪里?”
“现在,这里。”
话音未落,老杰克身后转出一个人,身材高大魁梧如同金刚,却长着一张中国人的脸。大概是长年不见日光的缘故,面无血色,脸部的线条极有男人味道,下巴上爬满了黑色胡须,头发已白了一半,年龄在六十岁左右。
我怔怔地看着这个人,确实半年来从未见过,但不能确定他一定是中国人。
我用汉语试探着问:“你好,我是1914,请……请问你的名字?”
好久没说中国话了,居然有些说不顺嘴。
“你好,我叫童建国。”
果然是中国话!字正腔圆的中国话!这让我激动地靠近他:“真好!遇见中国人真好!我们早就应该认识了。”
“是,老杰克说有个中国小伙子想要见我,于是我就答应破例出来一次。”
他仰头对着天空深呼吸,“我已经有一年没见过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