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它那张从进门就保持着微笑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摇摇头道:“游金是整个黑雾世界最神秘的生命之一,甚至将它们简单归类为生命,或许都是一种不准确的描述。”侍者将那块金属放在石桌上,发出“咔吧”一声轻响,沈槐序的目光也随着挪过去。“它们会出现在各种各样神奇,甚至是古怪的地方,为通过考验的人带来纷杂帮助。而当这些帮助完成,它们又会像是从来没来过一样,载体变成这样的固体金属。”侍者的眼神带着近乎悲悯的平静,又因为沈槐序的疑惑开口解释:“客人,其实你眼前这块金属并不是曾经伙伴的尸体,它只是一个载体,一个失去内在的空壳。”似乎担心这样讲这位合作伙伴依旧不能理解,侍者轻咳一声,干脆说得更直白了一些。“了解游金的侍者很少…”它眨眨眼睛,“但你很幸运。”这开场白听起来像是什么好消息,而沈槐序只想让它说得快一点。“正如我刚才试图解释的,它并非您伙伴的尸体,而是一个空壳。真正的游金,或者说,那种能与您互动、带来帮助的奇妙现象,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离开了。”离开了。沈槐序品味着这三个字。她忽然明白过来,“也就是说,如果今后我还能找到游金,它或许就是我曾经拥有的那一只?”“甚至整个黑雾世界只有这么一只游金。”侍者眨眨眼睛,“它是一种现象,一种循环,也是一种…回应。”“当条件满足,它便出现,以您所见到的形态,与您互动。当帮助完成,它便离开,留下这个空壳。”“而下次,当您,或者别的什么人,在另一个地方,满足某种条件时,它可能又会以新的形态出现。您无法真正拥有它,也无法失去它。”这些话很好地抚平了沈槐序心里的疙瘩,她下意识回过头,果然看到向日葵也紧紧看着这边。那双巨大的眼睛一眨不眨,花盘微微偏向这边,似乎也在努力理解侍者的话语。而最重要的是,它的花瓣似乎舒展了一点点,虽然整体还是蔫蔫的,但那萦绕不散的悲伤气息淡去了一些。就像是已经理解了侍者的话。沈槐序看着这一幕,眼睛都放大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向日葵可以听懂侍者的话,却听不懂她说话?沈槐序刚要询问,侍者已经循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向日葵,紧接着,它当着沈槐序的面用嘴巴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不是任何人类已知的语言音节,更像是一种…带着特定频率和韵律的震颤,如同某种古老的虫鸣,或者风吹过特殊结构的孔洞。这声音极其短暂,几乎微不可闻,但趴在地板上的向日葵却猛地一颤,花盘唰地一下完全转向侍者,两片肥厚的叶片也微微竖起,像是竖起了耳朵。向日葵甚至转了转花盘,查看声音的来源。而沈槐序能听到的,只有向日葵的心声:【什么东西…】它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警惕,就像是被其他东西闯入领地的小狗,立刻警戒起来。侍者终于意识到了一旁还有个一无所知的人类,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我刚刚用植物语和您的伙伴打了个招呼,这是一种与低智慧植物生命进行简单情绪沟通的方式。看样子,它没听懂。”沈槐序看着向日葵那依旧茫然中带着警惕的表情,以及侍者脸上那标准到毫无破绽的微笑,心里忽然冒出一种荒谬的念头。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在逗向日葵玩吧?她甩甩头,把这个念头抛开。比起探究侍者是否幽默,她更关心现状。“所以说,游金只是离开了,而不是死了。只是它现在去了别的地方,但如果有机会,它甚至会再次遇到我?”“理论上是这样。”侍者将凝固的游金轻轻放回沈槐序面前的石桌上,“但概率,微乎其微。黑雾世界广阔无边,游金显现的条件也千差万别。将它视为一场美好的邂逅,或许更合适。”沈槐序沉默地拿起那块冰冷的金属。侍者的话让她释然,也带来一丝空落。美好邂逅的尾声,总是难免怅惘。问完了这个,还有向日葵的事。对此,侍者的解释是:“客人,我们不只服务于一个种族,所有拿到餐券想要吃饭的种族,我们都能接触到。也是因为,在交流时,我们通常同时发出几百种语言。”它摊了摊手,完全不管沈槐序能不能理解,自顾自解释了一大堆。最后,它说:“您可以理解为我们发出的是一种复合信息流。而接受对象们只能从里面接收自己熟悉的语言,人类接收人类语,向日葵接收向日葵语。”“所以,你和向日葵都可以听懂我在说什么。”原来如此。那么…沈槐序问:“发出这东西的仪器卖吗?”她需要交流!不单单是和向日葵,还有小晦龙,以及外面那条大晦龙,甚至是黑雾世界许许多多的生物。侍者也没想到这个人类会是这种反应,但是它脸上的微笑纹丝未动,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沈槐序,摇了摇头:“非常抱歉,尊敬的客人。这可不是什么可以售卖的仪器哦。”它微微前倾身体,姿势优雅,解释道:“就像您作为人类天生拥有声带可以说话,鱼儿天生能在水中呼吸一样。这是我族服务于无尽黑雾世界万千种族的基础,无法剥离,也无法转让。”话音落下,移动小屋内安静了一会。沈槐序忽然开口问:“离开了侍者,这东西还能使用吗?”侍者几乎是下意识回答了这个问题:“理论上是不可以的。而且…这件事的…”声音一顿,侍者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回答什么问题。它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转头看着沈槐序的目光里只有难以置信。:()黑雾求生:我的向日葵能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