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发现。
她像傻子一样,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成了寻找挚爱的希望。她为他不辞辛劳,尽心服侍了这么久,还因此阴差阳错地和他……
结果,他轻飘飘一句“捡的”,就把她所做的一切变成了天大的笑话。
慕容冰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会打他,会骂他,会像昨晚借着酒劲才敢做的那样,把所有的怨恨和委屈都倾吐出来。
他甚至微微换了坐姿,预备承受她的怒火。
只是,齐雪没有如他预想。
她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无神地对着搁在膝盖上的双手。
慕容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莫名地烦躁,推了推她肩膀:“说话。”
齐雪被他一推,像是从溺水的窒息中骤然抽离,长长地抽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才得以灌进攥紧的心脏。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她曾恭敬唤作“大人”的男人,没有一点情绪。
“不怪你……”她轻声喃喃,“是我太笨了……我简直是活该……”
她扯了扯嘴角,勾不出一丝笑,“不怪你,不怪你……你别怕,我会照顾到你能站起来……你别害怕……我不怪你……我不能……”
到今天这个境地,与她泛滥的善心脱不了干系。可她偏偏又生愚钝、太自以为是。她不顾他的意愿,强求他投桃报李,让救人成了买卖。现在真相把她击得粉碎,也是现实的教训。
“你一直就这么懦弱?”慕容冰打断她的呓语,罕见地真正生了气,他看不惯她逆来顺受,揽过所有责任的样子。
齐雪这才回了点神,为自己争辩道:“不,我不懦弱。”
“我不会打你,不会骂你,我不怪你……我以为我们是心照不宣,所以没有特意问你,这本就是我的错。”
“而你,或许你知道我的意图,却怕我因此抛弃你、不救你,才不敢告诉我真相,是这样的,对吗?”
慕容冰胸腔的火忽然就熄灭了。她居然还在为自己找理由,觉得他不早些说出真相是有苦衷的,是怕死的。
她还说会一直照顾到自己康复。
齐雪说完,眼泪跟着滚落下来,安静地流着。
他才叹了口气,语调软了些:“行了。”
她茫然地抬眼看他,还未轻易改掉听他话的习惯。
慕容冰反而别开视线,又是惯常的漠然:“逗你玩的。”
她瞳中稍稍亮了些。
“我祖上起就是官府采办处的文书,”他面不改色地编谎,“我是承袭的职缺,挂个虚名,领份闲俸,一两月不去点卯,也没人会撤职。”
“令牌自然是真的。只是这官职……清闲得很,无人过问罢了。”
他说完,目光才重新落在齐雪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