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动,可是帮了儿子我一个大忙啊!等你兵败身死,百济覆灭之日,便是我扶余慈,登上大唐『百济王宝座,享尽这长安富贵之时!”
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的將来,自己站在大唐的朝堂之上,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接受那梦寐以求的亲王册封詔书和印綬。
而百济的故土,將成为他献给大唐帝国,换取自身无上荣华富贵的最佳贡品。
这一次,他坚信,命运的天平,终於开始向他倾斜了。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那来自大唐权力核心的回应。
……
房玄龄的府邸,位於长安城朱雀门街东侧的崇仁坊,与皇城仅一街之隔,平日里车马往来並不算频繁,却自有一种森严肃穆的气度。
府门前的石狮静默,门下省、中书省的低级官员偶尔会奉命前来传递文书,皆是步履匆匆,神色谨然。
这一日傍晚,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停在府邸侧门,一个穿著厚实袍、帽檐压得很低的中年人快步下车,与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房府管家低声交谈了几句,又谨慎地环顾四周,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桐油纸包,递了过去。
管家面无表情地接过,微微頷首,那人便迅速转身登车,马车很快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与开始飘洒的细雪之中。
整个过程无声而迅速,如同冰雪消融的滴水,未引起任何注意。
那封密信,很快便摆在了房玄龄的书案上。
书房內炭火温暖,灯烛明亮,年过五旬的房玄龄虽鬢角已见霜色,但目光依旧清澈锐利,透著经年累月处理帝国机要事务沉淀下来的沉稳与洞察。
他刚刚处理完几份关於关中粮储的奏报,正欲稍事休息,便看到了管家亲自送来的这封特殊信函。
“何人递送?”房玄龄的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
“回老爷,是经由永嘉坊崔记货栈的那条线送来的,送信人未曾露面,只说是极其紧要之事,关乎东疆安定,务必呈送阿郎亲启。”
管家垂手恭敬答道,並將一个不起眼的、表明信使身份的木牌轻轻放在信旁。
房玄龄目光扫过那木牌,又落在那封火漆密封、封面无字的信函上。
他执掌中枢多年,自然知晓这些隱秘的信息渠道,有些来自地方督抚的密探,有些来自安插在四夷的眼线,也有些……来自某些有心人的“投献”。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小银刀,熟练地挑开火漆,展开了信纸。
起初,他的眉头只是习惯性地微蹙,但隨著阅读的深入,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扶余慈的字跡工整,甚至带著几分刻意的討好,但其內容却字字惊心:百济军队异常调动、沿海物资囤积、高句丽秘使潜入泗沘城……以及,那份关於南北夹击、试图將唐军势力逐出新罗的惊人推测!
房玄龄看得极慢,每一个字都在心中细细咀嚼、推敲。
他没有立刻做出判断,而是將信纸轻轻放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著光滑的紫檀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