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晨,他饿了叁日,意识模糊,靠着香案闭上眼,只等气绝。
没人会来找他,也没人会记得他。
直到,一阵甜香伴着热气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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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看见一袭杏桃色纱裙,一隻握着糖葱捲的小手,一双乾净素白的布鞋正静静蹲在他面前。
她伸出另一隻手,将一碗莲子羹轻轻递来,声音像早春枝头初开的嫩芽,温柔而轻清:「这碗我才动过一口,还热着。」
那声音透着暖意,像一线微光,拨开他心底积久的寒。
他抬头,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那件白色短袄,袖角绣着半朵山茶花。
还有那双眼,亮得像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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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这一生,第一次有人问他饿不饿。
他没回答,隻小心地捧着羹碗,像捧着什么极贵重的东西。
怕洒,亦怕那一点温热冷了。
每一口都暖,每一口都像在他快死的心口点燃一缕火。
她静静看着他喝完,又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山茶的小帕,塞进他掌心:「你手脏了。」
那方帕子柔软,有香气,像她一样。
他接过,没还,也说不出谢字,只把帕子握得很紧。
她没再说什么,只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人群。
那一眼并不特别,却让他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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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他将那帕子攥在掌心整整一夜。
帕角上,绣着一个字──寧。
那字,成了他命里唯一的念。
撑过飢饿、辱骂与无数寒夜的,不是仇,是这个字。
十年后,他以命为刃夺回一切,却仍将这字藏在心口最深处。
因为那不是名字,是他的命骨。
他这一生,只愿将心赐给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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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那日,他想将她抢回来
十年寒暑,他从一无所有,到手握南城命脉。
但在他心中,始终藏着一样东西——
一盅热羹,一方帕角,一个字。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