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指尖轻轻摩挲着脖子上的戒指,冰凉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像极了林北一指尖常有的温度。她低头在戒指上印下一吻,屋内烘烤的热气裹着她,后背渗出细汗,连带着旧伤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痒,肩胛骨两侧的痒意更是钻心。
想起林北一从前为她涂药时,那混杂着疼与痒的触感,如今叠在真实的伤痕上,竟生出种痛苦与欢愉交织的滋味,像藤蔓般缠得她喘不过气。
她彻底没了睡意,温柔地抚摸着手机屏幕上那道清冷倨傲的背影,温婉的笑容似潺潺流水划过她干涸的心涧,填满这几年心底悲凉的沟沟壑壑。
她多想现在就能抱着她,她好想她啊!
“北一……”
周茵抱着手机,将那张照片紧挨到心脏处,她隐忍的抽噎着,泪水挂满脸颊,这三年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画面经历如碎梦了般一闪而过,磨掉了她往日的明媚热烈,只余下沉淀的沉稳。
她起身走到浴室,看着镜子中越发坚毅的脸,下颌线紧绷,眉眼带着狠戾,她伸手摸着镜子中这个陌生的自己,泪水无声的滑落。
林北一说过喜欢她的明媚,说自己像太阳,说自己是她第欧根尼灯笼,可如今这样的自己还能配得上她吗?
周茵内心惶恐不安却又夹杂着自卑与哀痛。
当清晨第一缕晨曦微微亮起时,周茵穿上外套朝外面走去。
那两个保镖应激似的堵了过来,周茵眉头一凛,双拳攥紧,右脚微微后撤,浑身寒气乍起,肌肉紧绷如蓄势的弓。
但瞥见他们眼底的躲闪,周茵又放松下来,“给老周打个电话吧,我要出去谁也拦不住,到时我身上的伤严重了,你们怕是负担不起。”
她声音低沉平静,可听在那两人耳朵里,却是心头一跳,其中一人打电话给周明成,长久的沉默之后,那头轻轻叹息一声,“让她走吧,但你们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大小姐,老板说您可以走,但我们得寸步不离的保护您。”
周茵沉眸,做思考状,随即沉眸朝着外面走去。
车库里停放的车很多,唯独有一辆是被用罩子罩起来的,周茵走上前扯开罩子,肩胛骨的伤口泛起一丝痛意,她敛了眸子,却是半年都顾不上。
看着崭新如初的车辆,后视镜那里挂着一块木质平安符,那是她与林北一上山玩时,林北一特意去寺庙求来的,说是保平安,当时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将它摘下拿走。
她坐进驾驶座,副驾驶空荡荡的,却恍惚能看见林北一闭目假寐的模样。那时她还笑她唯心,林北一却说:“心理学本就是唯物与唯心的融合。”
她启动车子,发现车上还有电,油箱也是满的,周茵眼眶一热,想来是爸爸让定期保养的,知道自己最爱这辆车。
汽车轰鸣的声音在车库响起,随即朝着山林驶去。车后面远远的跟着一辆车。
等到达自己的房子时,看着那一如往常熟悉的大门,她轻轻扶在门把手上,手微微颤抖着。她既惶恐又忐忑不安。
可当真正打开门的时候,阿呆的声音突然传出,“欢迎主人回家……”一如往常,她眼眶一热,来不及换鞋朝着卧室走去,她预想了很多,若是撞上林北一刚好起来怎么办,或者她还在睡觉怎么办?见到她应该说什么。
思绪翻飞,她轻轻打开了卧室门,呆愣在原地,眼前的一切让她既熟悉又陌生,卧室里没有林北一的一点点影子,里面的陈设全部都是林北一住进来之前的陈设。
床头柜上那张与手机屏幕一模一样的照片静静摆在那里。
周茵心头的希冀突然全部掉落在地,她慌乱的打开衣柜,里面除了自己的衣服,没有多余的一件,她还有些不可置信。
猛地冲到厨房,那里一定有林北一生活过的痕迹。
可厨房里一尘不染,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连以前两人买的冰箱贴都被扒的一干二净。
整个屋内空荡荡的,林北一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周茵目光涣散,竟是分不清现实与幻想。
看着整洁的沙发,原先林北一喜欢坐在这里看书,而她每次都会趴在林北一怀里吃着零食,看着手机,偶尔还会温存一番。
看着吧台位置,林北一不喜欢酒味,所以她把酒柜里的酒全部都锁了起来,改成了品茶,可那里哪还有半点茶叶的痕迹?
看着干净明亮的厨房,林北一做饭时,自己总喜欢从后背抱着她,凑到她耳边耳语,她知道林北一最敏感的是耳廓,只要耳语,她就会感到痒意,随即瘫软在自己怀里。
看着糊了的饭菜,每次林北一总嗔怪地看着她,数落她不该在自己做饭时乱来。
她缓慢推开浴室的门,想象着林北一躺在浴缸里温柔缱绻地看着自己,想象着她纤细光滑的肌肤站在喷头下淋着浴。
她疯了般找遍整个屋子,都没找到半点林北一生活过的痕迹。
她跌坐在这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内,那往常总是萦绕着的淡淡雪松味也早已闻不见,她抬头看着暖黄的灯,泪水无声的滑落,抱着那张照片。
“林北一,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