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长江之水,滔滔东去,带着烽烟余烬与破碎旌旗,在冬日的寒风中呜咽南流。
彭泽之畔,鹰嘴岩下的焦土战场,终归于沉寂。
十一月初三,彭泽城。。
北风如刀,卷过城头刘字大纛,猎猎作响。
昨夜下了今冬第一场细雪,晨起时,城垣、营帐、江岸皆覆着一层薄薄霜白。
呵气成雾,士卒巡逻时搓手跺脚之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刘琦披着厚氅,立在府衙大堂前的石阶上。
细雪如絮,自铅灰色的天幕中无声飘落,沾在他的氅衣肩头,又悄然化去。
刘琦就这样静静望着这片缓缓旋转、安静坠落的莹白,一时有些出神。
征战数月,烽火连天,谋算攻伐如影随形,心神无一日不紧绷如弦。
似这般无所事事地站着,任由思绪放空,只看雪落雪融,竟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奢侈。
堂前庭园寂寂,唯有雪片触地的微声。
远处值守的亲卫交谈与走动隐隐传来,却反而衬得此刻格外安宁。
而甘宁水军焚尽吕蒙空寨后,并未急于追击,而是依刘琦之命返航彭蠡泽复命。
而长江两岸,不知何时已飘起了细雪。
初时只是零星雪沫,随着北风渐紧,渐渐成了纷纷扬扬的雪片。
不过两日工夫,彭泽城头、鹰嘴岩巅、江畔营寨,皆覆上了一层薄白。
甘宁水军返抵彭泽水寨那日,雪正下得紧。
战船靠岸时,缆绳上都结了冰凌。
士卒呵着白气踏跳板登岸,甲胄外罩着的披风早已被雪浸透,沉甸甸贴在身上。
江风卷着雪沫扑面,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
“这鬼天气。。。。。。”副将啐了一口,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才十月末,竟冷成这样。”
甘宁默然望天。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雪片无休无止地洒落。
远处山峦轮廓模糊,近处江面水汽氤氲,与雪雾混作一片苍茫。
“江东地气阴湿,冬日比荆楚更寒。”甘宁忽然道,“且今年寒潮来得早,比往年早了半月有余。”
这可不是好兆头,天一冷战船甲板会起霜结冰,操舟艰难;弓弦受潮,力道大减;士卒手足冻疮,战力折损——水战最忌严冬。
随后甘宁放眼望去,水寨内停泊的战船大多覆雪,桅杆如琼枝玉树。
匠人们正冒着严寒检修船只,敲打声、锯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呵出的白气转眼消散在风雪里。
“将军,主公有令:将军返航后,即刻至府衙议事。”传令兵早已候在岸边,脸冻得通红。
“知道了。”
甘宁抖落披风上的积雪,“营中弟兄先安排热食热汤,冻伤的集中到医营诊治。战船检修不可停,尤其注意船底接缝、桨舵机关。”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