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茂难言喜色,这种人欺辱他就算了,还敢偷丽贵妃的钱财,就该杖责五十,不对,杖责一百,然后再赶出宫去。
他正想着待会儿康来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一幕,却见丽贵妃挥挥手,让人把康来给架下去了——虽然也杖责二十,但他觉得远远不够,康来明明犯的是重罪。
“娘娘,您就这么放过他了?”聂茂来到丽贵妃身侧。
他心中有些不快,不仅是康来轻易地就逃脱了处罚,还因为康来在丽贵妃心中的分量不浅,明明都做下敛财偷盗的事情了,可丽贵妃看上去还要继续用康来。
丽贵妃语气未变,像是随口问了句:“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聂茂当然是觉得应该把康来打得皮开肉绽才好,最好永远只能躺在床榻上,但他深知在贵妃面前不能这样说,得显得良善一些。
“他犯过一次,难免不会犯第二次,娘娘应该把他赶出宫才是。”
丽贵妃眼底的柔和淡了些,轻轻抚摸着手炉上的狐皮绒毛:“你觉得那些事真的是他做下的?”
聂茂抬起头,佯装天真:“那还能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说的有理。”
听到丽贵妃夸自己,聂茂还未来得及开心,丽贵妃面色冷了下来:“你出去吧,让萱茭进来。”
“是。”
聂茂乖乖地走出主殿,以为丽贵妃有事情要吩咐萱茭,从前就是这样,他站在殿外等着,想着丽贵妃很快会唤他回去,可左等右等,迟迟都没有人叫他进去。
萱茭出来时根本没有看他就要往前走,他急忙出声:“萱姑姑,娘娘找我了吗?”
萱茭回眸看向聂茂,神情有些古怪,眉心皱了皱:“你先回去吧,娘娘今日应该是不会再找你了。”
聂茂轻咬着下唇,不信萱茭的话,还是硬要留在这里等着。
他不觉得自己方才说得话有什么错处,可丽贵妃是铁了心不想要见他,用膳时也没有传他。
站了半天,又没有进食的他不得不回到了屋中。
他将屋门反锁,用力地将被褥从床榻上扯下来,狠狠地扔到地上,又用力地踩了几脚。
这些人都是一样的,说什么会对他好,结果转头就能对别人更好。
就像阿爹那天只给他吃了饼子,弟弟没有,他原以为阿爹终于能疼爱他多点了,结果是把他给卖了。
那张饼子就是给他的补偿。
聂茂踢开地上的被褥,胸口微微起伏,额头渗出了汗,他坐了下来,拿出小匣子,将他藏在里面的银子每一块都摸过后,又拿起丽贵妃和慕容敦赏给他的发簪,觉得若是拿出宫去能买不少银子。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赏赐,就算是在宫中再普通不过的狐裘,拿出去都能换不少钱。
想到这里,他心情才平复了些。
这些银子还不够,他还要更多的钱和权。
聂茂重振旗鼓要再到丽贵妃面前好好表现自己,却失落地发现接连好几日,丽贵妃都没有召他近前侍奉,好似完全忘记了他这个人一样。
宫中人人都有事做,就只有他空闲无事。
从前他可羡慕那些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钱的人了,如今他也成了这样的人,却终日惶恐不安,宫中其他人都在忙碌,无人与他搭话闲聊,他彻彻底底变成了闲人。
聂茂回到自己的屋子,躺了下来,用被子盖住自己。
无人烦他也好,刚好他能好好休息。
聂茂躺了几日,这些天里他很少下床,就算送进来的饭菜也只是动了两筷子,便又放在了那里。
他实在是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阿爹阿娘总是不愿意要他,他那个弟弟不就会背诵几篇古文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到时候科考,没背景没权势没钱财,不还是会落榜?
村里的先生夸弟弟聪慧,他看那先生应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不就是眼睛瞎了。
他弟弟若是聪慧,那天下可能就没有聪明人了。
明明已经很大了,却还是连路都不会走,摔倒了就会流眼泪,然后对他张开手,要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