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兴奋地剥开纸,將那颗果塞进了嘴里。然后,他回过头,对著他旁边那个人类小男孩,露出了一个,缺了门牙的、灿烂的笑容。
萨尔,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他看著那个,因为一颗果,而感到无比幸福的牛头人幼崽。
他想起了格罗姆·地狱咆哮。那个,第一个喝下恶魔之血,也第一个,用自己的生命,將部落从诅咒中解放出来的、伟大的英雄。
他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萨尔,我解脱了————但是,恶魔的诅咒会永远伴隨著我们一族吗?”
而现在,他的后代,在这里学习著人类的知识,还可以得到人类的果。
恶魔的诅咒已经消失,可现在他们面临的,是一种比征服更彻底的同化。
范克里夫,他正在从根源上,抹去一个种族的记忆和文化。他,在用知识、
果和麵包,来培养一群,只认同“迪菲亚”,而不认同“部落”或“联盟”的、全新的“物种”。
“萨鲁法尔————”萨尔的声音,乾涩,嘶哑,像一台缺了油的齿轮。
“嗯?”老兽人,也同样,被眼前这幅,充满了“和谐”的、诡异的画面,给震撼到了。
“我好像明白了他的目的。”
萨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不需要用战爭来打败我们。”
“他只需要等。”
“等这些孩子长大。”
“等到那个时候,”萨尔的声音里,带著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颤抖,“部落,將不復存在。”
“不是被消灭。”
“而是————被遗忘。”
萨鲁法尔,看著萨尔那张,变得无比苍白的脸。他那颗久经战火的心,第一次,感到了一股发自骨髓的寒意。
这已经不是一场关於土地和资源的战爭了。
这是一场关於文明和未来的战爭。
而他们似乎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大酋长————”萨鲁法尔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闷,“我们————该怎么办?
”
“怎么办?”萨尔,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蓝色的眼眸中,那丝迷茫和恐惧,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无比坚定的火焰!
“既然,他想用他的规则,来改变这个世界。”
“那么,我们就必须先去理解他的规则。”
萨尔转过身,他看著那座如同巨兽般盘踞在远方的、迪菲亚集团的“一號总装车间”。
他看著身旁的吉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带我们去见他。”
“艾德温·范克里夫。”
“新月溪镇”行政中心,与其说是一栋建筑,不如说是一个超负荷运转的枢纽。
空气中混杂著按树脑的清凉、劣质雪茄的菸草味以及新鲜墨水的刺激性气味。走廊里,地精速记员夹著厚厚的文件夹快步穿行,侏儒工程师在墙角爭论著通风管道的布局。
吉克带著萨尔和萨鲁法尔穿过这片有序的混乱,停在了一扇橡木门前。门上没有铭牌,只有一个用黄铜锻造的、咬合紧密的齿轮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