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绥抢走谢思仪手中,已经有些温热的手机,“妈,别打扰我们甜蜜的二人世界。”
装作没看到郑舒琴五颜六色的表情,挂断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谢思仪三步做两步从沙发跑到床上,盖好被子。
在里面不高兴蛄蛹,“都怪你,肯定是因为你每次都吃醋,兔子都不理我了。”
任绥吹干头发,也不反驳,最好当一只高冷的狗,永远别理谢思仪才好。
毕竟,谢思仪没有力气再养一只狗了。
把人抱在怀里,埋在他发丝里嗅到熟悉的香味,任绥才低头,准备想做点什么。
谢思仪今晚尤其心乱,“别弄了,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进公司大门。”
“就因为浇死了几颗发财树?”
任绥手指在他的耳廓上摩挲,很快就变得粉红,尤其可爱。
“我才没浇死呢,还专门去你公司提了一桶营养水,肯定死不了。”
“嗯~”任绥心不在焉安慰他,“高盛景那人,生完气没一会儿就忘了。”
谢思仪被他捏得很舒服,笑问:“那为什么他一直生你的气呀?”
他还记得,无论去哪个宴会,大家都会对高盛景说的话。
“叙城的人,都说你们原来感情很好的。”
耳朵上的手一顿,没继续摩挲下去,而是放到了他的后脑勺,插进发丝揉起来。
谢思仪凑过去,把头放在他的手臂上,“他那么没心没肺的人,生了你十年的气,肯定发生了很大的事吧?”
任绥低头看向他轻敛的眼皮,叹气笑道,“可能,是没让他当上海员吧。”
“高一以前,我们一块儿上学,一起玩儿,一起做了很多事。我们甚至还偷偷借了我哥的游艇,让船长开出海。”
“我们的梦想是做航海员,还有海上运动员。”
“那一定很酷!”谢思仪想到两个男孩,站在甲板上,被海风吹起白色衬衣的衣摆,肆意畅想欢呼着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活力。
任绥笑笑,把他抱紧,声音低下去,“可是也是那一年,我哥任长矜去世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家几乎没人说话,我同样也很难过。只是高盛景说,人已经去世,活人一直在痛苦里生活,是没有意义的。”
谢思仪暗自点头,亲人离世总是伤心的,但还活下去的人如果一直处在难过中,那离开的亲人,也不会安心。
“差不多半年后,我受不了那个太安静的家,想要试图改变,每天给家里买了很多漂亮的花,认真学习,每次都考满分,拿回家给他们看。”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企图用这些东西,引起父母的关注,可能——”
“也想让他们记得,他们还有个儿子。”
谢思仪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一段很好的回忆。
“很可惜的是,他们并不高兴,每次看过来的眼神,悲凉中透出一丝当时的我还看不明白的情绪。”
“像是可惜,像是怨恨。”
“后来长大了点,我总在梦里回想那个眼神,有些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任绥的声音顿了顿,肩臂无力地垂下去,“他们在可惜,死去的是最骄傲的大儿子。”
谢思仪把身体完全贴到他胸口,双手从他腋下穿过,被任绥压得疼了也不吭声,而是紧紧抱他。
“人在极度的恐慌中,总会慌不择路,任绥,你没有错。”
任绥轻笑,拍拍他的手臂,“我知道的,我的哥哥是很优秀的人,是我们家全部的希望,所以我从不曾责怪他们,甚至自己也会想,如果能选择,我宁愿去世的是我。”
“我开始成了我哥的影子,在高二重走我哥的路,慢慢和高盛景疏远,成了脚不沾地的忙人,甚至有很多次,因为劳累过度,进了icu。”
“爆发的那次,高盛景周末跑到公司要带我走,问我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梦想,可是那些东西在当时的我听起来,像是无病呻吟。”
“他是很纯粹的人,和我大吵一架,说我冷漠,说我固执懦弱,说我没有自己的思想,说我该有自己的人生,说我总有后悔的一天……”
谢思仪静静听着,那估计是这一生唯一一次,高盛景站在高处,指责任绥的时候。
他作为好友,心疼任绥,只想任绥做自己爱做的事,想让好友肆意生活,做为自己而活的人。可是,任绥除了是自己,还是任家的下一代,也许是为了让父母放心,想告诉他们,即使哥哥不在了,他们在乎的一切,自己也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