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没有言语,只是向后退了一步,示意朱辉打开。
青石砖明显不是第一次被打开,很轻易就被抬了出来,露出湿润的泥土。
珠晖双眼微亮,“就知道它有问题,看这坑里,四周都有基土,唯有此处没有,明显是被人为破坏,而且这泥土也过于松软,必是被人翻过。”
他说着,已经将泥土刨开,也只有薄薄一层,果然出去一个粗布包裹。
同时,一股血腥气也随之扩散开来。
天禄司的人对这味道都太过熟悉了,珠晖当即面色微变,将那包裹拆开,一只断手从中掉了出来,滚了几圈,停在林清的鞋尖前。
这是一只右手,从小臂处被利刃斩断,因冬季低温,善幼院的孩子们又烧不起炭,所以还未开始腐烂,但已是黑中泛青。
珠晖也是怔了一下,“所以……那墨横的手是被埋在这里?”
“墨横说他是被一位黑衣人砍断的右手,然后我们便在这里发现了这只右手,倘若真有那么一位黑衣人,他藏哪不好,为何藏在这里?而且这手就一定是墨横的?”
林清一边说着,一边垂头观察着那只断手,从骨骼大小来看确实是男性手掌,且手掌有老茧存在,肤质较为粗糙,看样子应是常年劳作所致。
手腕处还有一块伤痕,只有指甲大小,五指长短正常,若墨横就是叶非空,这五根手指必定是异于常人才对。
珠晖问道:“可要将这手掌与墨横进行比对?”
林清沉默片刻,“去吧。”
珠晖点头应诺,将断手包好快步离开。
这么一会功夫外面的天禄卫已将场面料理的差不多了,左右邻里问过话也就放回家里,并叮嘱最近不得离京。
人少了不少,珠晖一眼就瞧见了跪在前面的墨横,冷着脸大步走过去,一手拽过墨横那只断臂,取出刚刚找出的手进行比对。
四周的孩子们吓了一跳,承岳瞳孔瞪大,“这是善长的手!”
珠晖横了他一眼,“你怎么就确定这是你们善长的手?”
承岳那口气性早就散了,被凶的缩了缩脖子,直言道:“上个月我给善长端粥,不小心洒在他桌子上,当时善长正在写字,粥水把他右臂打湿,烫红了好大一片,后来即便好了也留下一点烫痕,就在手腕那里。”
珠晖闻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断手,也瞧见那抹小小的伤疤,不禁有些犯难。
看样子这就是墨横那只右手了,可若是如此,此人就绝不是叶非空,那么叶非空大概率就是秦家那位了……
他正想着,外面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珠晖扭头一看,就见去锦肆街的周虎竟往这边跑,神情似乎也不大好,不禁心头一跳,连忙将断手包好跑过去,“出何事了?”
周虎急声道:“头儿在哪?”
“随我来!”珠晖听到这便知十有八九是出事了,立即前面带路,不过片刻重新回到堂屋内。
林清仍旧蹲在书桌旁边观察,听见动静抬眸瞧了瞧,见是周虎,起身问道:“怎么了?”
周虎脸色不好,“那人名叫秦茂,听秦家人说一早外出去街角屠户家买肉,但咱们人找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林清微微蹙眉,“跑了?”
“刘大人听秦家人的叙述画出画像。”周虎取出纸张展开交给林清。
画中人也就三十来岁,相貌颇为粗犷,右眉下有一颗小痣。
这相貌天禄司的暗部内有存档,林清前段时间还特意调出来看过,当即心头也是一跳,“混元掌秦涯?”
江湖上会指法的不多,内力深厚的更少,根据之前的推测,整个江湖唯有三人,混元掌秦涯,摘星指叶非空,天工妙手公输墨。
公输墨在暗部,叶非空在逃,暗卫也在前段时间送过消息,说秦涯出现在魏城,正要前往朔国。
可如今画像摆在这,若秦家人没有说谎,就代表魏城的暗卫在搜集消息上出了问题。
“叶非空还没捉到,又闹出个秦涯,倒是更加扑朔迷离了。”林清将画像缓缓叠好,“刚我还在想承运的话,那水是怎么长眼睛能倒飞回来的。
若那人真是秦涯,这一点也就说得通了。”
周虎仍旧满是疑问,“可秦涯为何要用秦茂之名藏于京中?还冒充人家亲戚?”
珠晖眼皮跳了跳,抬手朝他后背就是一拳,两分力道,推得周虎一个趔趄,“现在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嘛!你就没想过我们之前根据种种线索以及秦涯和公输墨的位置,方才经过推理,确定幕后黑手是叶非空。
可如今秦涯跳了出来,那我们之前的部分推测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证据链条断裂,推理便出现漏洞无法咬合,那么最后极有可能导致最近所有的调查结果全部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