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绰不明所以,如实答道:“……是。”
“朕要为你兄长拔刀,但他失血过多,怕是难以支撑,”崔芜语速极快,“期间需要输血,你可愿抽血相助?”
阿绰虽不知血液如何输入,却听出崔芜的笃定,险些喜极而泣:“愿意……奴婢愿意!”
“只要能救回我哥,主子尽管将我一身的血抽走!”
崔芜:“……那倒不必。”
她没敢贸然输血,先取了少量血液测试,确认兄妹俩血型相合,这才唤入随行医官:“朕为延昭拔刀时,你从阿绰体内抽取血液,随时补充。”
“如何抽血,如何输液,在宫里都学过吧?”
医官非但学过,还是天子亲自教导。当时只觉得如此医术闻所未闻,堪称离经叛道,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学过,”他应道,“陛下放心就是。”
崔芜仿佛被看不见的鞭子催促,马不停蹄地安排事项,随后又唤来殷钊:“朕拔刀期间,或有外敌来犯,你务必小心。”
殷钊面露错愕,很快领会其意。
军中效率非同一般,前后不到半炷香,帅帐收拾干净,血型也核对准确。崔芜披上白大褂,脸罩布巾、头包白布,将手术用具置入滚水消毒,从中挑出一把极精巧的小银刀。
阿绰不由捏紧手指。
她曾无数次见崔芜动刀,但那大都是在尸体上训练手感。当真对活人开膛剖肚,这是头一回。
刀锋切入血肉的瞬间,她下意识偏开头,却听极清脆的“呛啷”一声,再转回时,军医们犹疑多时不敢拔出的匕首已然离体,血淋淋地躺在铜盆里。
阿绰一阵懵逼:这、这就结束了?
答案是:没有。
拔刀只是开始,诚如崔芜判断,那一刀虽未直接穿心,到底挑裂了心包。她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缝合裂口,将血液流损降到最低。
这对崔芜是极大的考验,自穿越以来,她还从没做过如此复杂的手术。
更要命的是,她没有助手,只能独立完成。
“去找块绿色的布巾,”崔芜头也不回地吩咐,“什么材质都行,只要绿色的。”
阿绰兔子似地窜了出去。
军医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进来——自然,事先换过干净衣裳,又格外洗手净面。原想着机会难得,打算偷师一二,熟知女帝听得脚步声,极自然地转过脸:“替我把额头上的汗珠擦了。”
军医僵在原地。
崔芜半天没等到回应,察觉那滴汗珠徐徐滚落,快要挨着睫毛,不耐催促道:“动作快点,要挡眼睛了。”
军医这才僵硬上前,颤巍巍地拾起棉布,将汗珠抹去。
崔芜长出一口气。
总算敢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