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儿笑道:“弟兄们不愿意同我讲的话,我待会儿久就问一问你大哥,看看这嘉敏妹妹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能否让我们认识。”
“鹤儿,不可……”王审琦大惊,“别在大哥面前提嘉敏妹妹的名字!”
石守信也劝解道:“嫂子,你这般贤惠,定不忍惹大哥伤心,待会儿真的不要提。”
其实几人心知肚明,王鹤儿并不是不知嘉敏是谁,今日怕是心气不平,想要借机发泄。
果听王鹤儿冷笑道:“不提可以,总得有人告诉我真话,这嘉敏妹妹若是你大哥养的外室,只肖他说一声,我没有不允其进门的道理,怎就这般提不得了?”
众人一时无语,片刻杨小九站起来道:“我受不了了!那周大人是嘉敏妹妹的爹,嘉敏妹妹是大哥心尖上的人,当年他们曾订过亲,可后来嘉敏妹妹却被南唐的李煜抢去当了太子妃,害得他们就此分离,两地相思。都过去了这么久,大哥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嘉敏妹妹,只是皇命难违,才娶了嫂子你……”
石守信喝道:“小九,住嘴!”
杨小九却不停,竟哭出来道:“我们都不说,难道由着嫂子去问大哥么?大哥心里的伤有多重,兄弟们一个个全装作不知道么?那么好的大哥,那么好的嘉敏妹妹,老天真是不长眼,怎么就把他们拆散了呢?”说罢泪落不止。
一时之间座下众人皆失语,纷纷低垂下头,也无人出言去安慰王鹤儿。
赵匡胤走进来,弟兄们那一番话他门外听了个正着,面无表情训斥小九:“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杨小九立马擦干眼泪对王鹤儿道:“兄弟方才多有得罪,望嫂嫂勿怪!”
王鹤儿却是满脸堆笑看向赵匡胤道:“是不是兄弟们不与我说这些,你还不打算出来?”
众人这才明了,原来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将赵匡胤激出来,好与他话别:“妾只是想告诉夫君,家中的母亲和弟弟一家,妾自会侍奉照顾,勿要忧心。至于嘉敏妹妹,若有朝一日你真将她接来汴京,这赵夫人的位置妾自当交出来,好成全你二人之间的深情。”
不想她竟如此豁达,赵匡胤一时想不出该说的话,只点头道:“多谢!”而后转头告诉兄弟们:“早些出发吧!”
他此去时日久长,因蜀国地势险要,北据秦岭,南锁剑阁,两线探查,直花了大半年功夫,隆冬时节尚未归家。
家中妻子恐赵匡胤寒冷,早派人送了冬衣来。石守信帮他拿着,两人正要回大帐,路上却见一个年老的士兵因为没有冬衣而瑟瑟发抖,随手便将夫人做的冬衣披在老兵身上,还吩咐人端来热汤给守卫御寒。
待回到帐中,石守信禁不住抱怨道:“那可是嫂子给你缝的,你还没穿就送给别人,也太辜负嫂子的心意了!”
赵匡胤冷冷道:“之前嘉敏给我缝制的冬衣,我也没穿就送给你了。怎么,只有兄弟几个能穿大哥的衣裳,别人就不行吗?”
石守信点头:“那倒是!刚穿了半日,大哥就花大价钱在城里买了件新的送我。”
杨小九问道:“那嘉敏妹妹的那件呢?”
石守信拍一下他的头故意大声道:“这还
用问,要回去了呗!”
众兄弟纷纷窃笑,被赵匡胤一个冷眼镇住,另一边王审琦也冷哼一声重重把汤碗放在桌上跑出去透气。
“老王——老王——”石守信追出去,都是自家兄弟,少不得要两头哄,也辛苦他夹在中间调和。
赵匡胤不以为意,若兄弟之间真要因此而生嫌隙,也只好由着它去。
刚回帐中没多久,就有士兵送来一个包袱,说是一位道爷留下的,人已经走了。
估摸着是陈抟老祖,赵匡胤打开一看,乃是一件紫衣狐裘,雍容华贵,造价不菲,看针法乃是出自嘉敏之手。
只是瞧了一眼,他就红了眼眶,抬手摸着那狐裘,压抑着哭声泪落如雨。
这般驻守大半年,把剑阁附近的情况摸清楚,开春时北归。半道上却接到圣旨,因江南大旱,人心浮动,柴荣认为是天赐良机,命赵匡胤赶去扬州,会合北周的军队攻下金陵。
这诏令下的很是突然,再加上江南之地依长江天险,非朝夕可破。然则皇命难违,众人还是日夜兼程赶去了扬州,此时南唐镇守扬州的依旧是嘉敏之兄周宏。
而赵匡胤到了此刻才得知周宗已去世大半年的消息,登时心乱如麻,也理不出头绪站起身便想往外走,被兄弟们拦住。
“大哥,你做什么去?”
“我要去看嘉敏啊!她爹爹不在了,如今谁还能护着她,我现在就要去金陵城看她!”说着又要走出去,被弟兄们抱住了胳膊腿。
“大哥,你现在是赫赫有名的北周大将军,走出这道门有几个人不认识你,你进得了金陵城么?”石守信劝道:“再说周大人已经去世大半年,嘉敏妹妹该伤心早伤心过了,你现在过去于事何补?别忘了我们还有皇命在身,总该谋定而后动!”
王审琦也站出来阻拦:“大哥想去金陵瞧嘉敏妹妹,我等定会鼎力相助,不过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且再等等,至少先打听到嘉敏妹妹此刻身在何处。”
石守信帮腔道:“想知道嘉敏妹妹的下落也不是难事,明天问他哥哥就行!”
赵匡胤听罢觉得有理,这才稳住,叹息着以手扶额彻夜难眠。
翌日双方军队在六合遭遇,赵匡胤朗声道:“周将军,别来无恙!”
周宏听着颇为刺耳,冷冷道:“我父亲去世大半年了,不算别来无恙吧!倒是诸位,瞧起来像是来趁火打劫的。”
“实在是皇命难违!”赵匡胤皱眉道:“周将军既然重孝在身,赵某也不想贸然开战,不如这样,今日就你我二人单打独斗,明日事明日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