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保护她的安全,此事秘而不宣,也无人愿意徒增悲伤,酒宴罢互赠礼物,就此分别。
夜间风吹雪,压弯了芙蓉花枝。
五更天时雪停了,花蕊夫人趁众人熟睡时坐上了离开京城的马车。
天亮后,赵匡胤如往常一样主持朝会,而嘉敏拍着孩子,心里想着那远去的女子。
两个月后,派出去的都指挥使回宫复命,说是已经平安把人送回老家,业已安顿好。
赵匡胤听罢松了一口气,回去与嘉敏说起,两人都安下心来。
又过了两个月,朝廷举行了一场春猎,由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去往汴京郊外的皇家围场游猎。
嘉敏因孩子尚小,不曾一同前往,只是派了些准备宴饮的宫娥。
赵匡胤一直酷爱打猎,又精于骑射,文武百官很快就被他甩开,只剩下一个杨小九还跟的上。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起了争强斗胜的心思,明着较劲,一直打了一个多时辰,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只要是看见了皆不曾放过。
石守信和刘廷让跟在后面捡猎物,最后清点下来,杨小九居然略胜一筹。
赵匡胤听罢哈哈大笑,“这幸好是朕亲手教出来的十弟,若是换了别人,朕绝对不会轻易认输,定要再比一场才行!”
杨小九亦笑道:“是大哥有意相让,我才赢的!”
赵匡胤朗声道:“也只让了一分而已,不足以让你有这么大的赢面,说到底还是你的本事精进,大哥输的服气!”
刘廷让趁机道:“既然大哥都认输了,是不是该罚酒啊?”
石守信亦道:“不如今天兄弟们就陪大哥喝个痛快!”
赵匡胤更加开怀,“好!现在就回去喝个痛快!”
几人策马回大帐,宫娥们酒宴已备好,谈笑着走进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俏生生地站着,好像已经等候多时,清柔婉转的声音道:“臣妾拜见皇上!”
石守信等人见状全都识相地退出去,“皇上你们先聊,我们出去等一会儿。”
赵匡胤亦十分惊诧,问道:“夫人怎会在此?”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花蕊夫人走上前幽幽道:“若臣妾说自己返回川蜀以后,对皇上日思夜想,实在难忍相思之苦,又寻来汴京,皇上又可否将臣妾留下?”
她原是个含蓄的女子,可又深知赵匡胤脾性,说话太多弯弯绕绕,对方只会信以为真,干脆直言不讳。
“可是夫人,朕给不了你想要的——”赵匡胤甚感局促,“可否不要让朕为难?”
花蕊夫人笑道:“臣妾只是求皇上将我留下,并没有说要做你的女人,是不是这样也很为难?我在川蜀举目无亲,一个人住在老旧的宅院里,时常倍感孤独,所以想要回到汴京的皇宫里生活,做回以前那个徐尚仪,不知皇上是否可以答应?”
“哦,原来如此啊!”赵匡胤登觉开怀,他本豁达之人,这等事自然无可无不可,笑道:“只要夫人自己愿意,朕没什么可说的,我想嘉敏也会开心能再见到你这个朋友!”
花蕊夫人笑靥如花,“臣妾从川蜀带来了剑南道的美酒,不知皇上可愿尝一尝?”
“是剑南烧春么?”赵匡胤满脸堆笑,“如朕这般嗜酒之人,怎会不像尝一尝?简直迫不及待!”
酒宴很快开始,花蕊夫人着盛装带着宫娥送上剑南烧春分与百官,自己则陪侍在皇帝左右。
宴饮过后歇午,下午照常出猎。
临行前赵匡胤斟酌着问道:“打猎之地血腥味太浓,要不要先派人送你回宫?”
花蕊夫人轻摇头,“臣妾等着皇上一起回去!”
赵匡胤随了她的意,“倒也无妨!”
等他走了小半个时辰,晋王突然闯进来。
花蕊夫人惊声尖叫,引来了护卫。
可晋王发了狠,举刀就砍,护卫拼命阻拦,她才能冲出去逃命。
而赵匡胤则在猎场上遇见了范云,二人也算旧识,自然攀谈几句。
范云原本只是来送酒的,可张口却说起了花蕊夫人的事,“皇上知不知道那花蕊夫人因何又返回汴京?”
“她不是说在川蜀生活孤单,所以才回来的么?”赵匡胤很是诧异,其实想想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
范云叹息道:“她之前被皇上派人送回老家,可没多久就被晋王的人抓了,一路五花大绑带来汴京,幸好被淮安和柳姑娘在路上撞见,这才把人救出来。草民也不清楚她和晋王殿下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她说只有皇上能保住她,所以我才借着来送酒的机会把她带来,她好像很怕晋王殿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对皇上讲出实情。”
赵匡胤听罢当即调头回大帐,想到自己曾经亲口说过不会为了亡国妃嫔而处置晋王,所以她才不愿意开口诉说自己的遭遇,一时甚感懊恼,快马加鞭冲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