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偷袭是最省时省力的。
可这番突如其来的意外,也让上方的天照也有些意外,对方露出一个孩子般惊讶的表情。
那几位源雅一不认识的神明被浇了满头鲜血,失控大喊。
“源雅一!!!”
源雅一无辜地迎上他们质问的视线,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转而追着术士坠落的无头尸体而去。
白雀跟随自己的半身,滑到他身旁。
那把黑色的长杖也啪嗒一声掉在边上,一动不动。
不多时,一个黑发的、面容阴鸷的男人从那具年轻的无头身体中析出,飘在半空,死死扯着自己的黑头发,俨然一副计划被打破的抓狂。
“我明明只差一点就碰到天照了,都是你的错,源雅一,你为什么还活着?我在千年前明明已经把你杀了,你的神龛尽数焚毁,你的神社被我推倒,你为什么还能在我眼前碍眼。”
他声嘶力竭地叫喊质问。
源雅一瞳孔皱缩,胸腔内仿佛有颗心脏在疯狂跳动。
这番话的信息量很大。
“你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段身为神明的记忆,起先还猜是信仰发生了变化,他很可能以某种特殊的方式神堕成了咒灵。
愿望有时候也是一种不甘与自私,很容易发生扭曲。
但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所以……是人为的?
藤崎手中抓着黄泉之语,快速在自己脸上画了一个与那些妖怪所戴的无瞳眼面毫无区别的纹路。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他的嗓子里发出来极其难听的粗哑声音。
源雅一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躯似乎也像对方一样开始分离。
闭嘴,死人就该在黄泉里待着,”
夜斗冲过来,试图一拳砸在男人脸上,然而他的拳头却被一面闪烁晦涩符文的透明屏障所挡下。
“夜斗,你是害怕源雅一接触到神明的秘密吗?还是怕莠器知道?亦或者是担心那把历器?”
黑发男子咧嘴一笑。
“源雅一,你是个没用的废物,到头来,你所在乎的,没有一个能留在你身边。”
源雅一瞳孔时散时聚,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耳边特别嘈杂。
他习惯性地讥讽道:“你这种人,就是彻头彻尾的可怜虫,喜欢怨天尤人,爱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自私又自利。”
咒灵当即发出一声难听的嗤笑,微微上挑的眼尾颇具挑衅意味。
“可惜就是我这样一个可怜虫,不费多少力气就把你整成了这副不神不人的存在,咒灵?可真是肮脏的东西,连彼岸的居民都不算。”
朝静默无声,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
夜斗催促着说:“雅一,这里我来解决,你先走,我保证他会死。”
“想走?”
出于一种报复的快感,黑发男子攥了攥手,旋即掌心朝下,一滴水砸在地面蹦出一朵漂亮的水花。
——「国生」。
类似领域展开的无形结界迅速扩张,脚下的土地变为澎湃浪涛,山林树木、住宅房屋尽数被卷入其中。
时光仿佛在这片空间内迅速倒流,现代的楼宇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幢茅草屋和大片大片的芦苇。
夜斗瞬间缩小,成为一个不到腰高的小孩。
源雅一的短发快速生长,直至脚踝,而他的面容也发生了细微变化,诡异的青涩描摹着五官轮廓。
这地方显然不存在于现世,长相骇人的妖魔肆意行走,活尸弯折着四肢,到处爬行,它们口中喷洒的每一口气息都蕴含着浓浓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