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眼睛眨眨,他开了口。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也更不愿意提起的夜晚。
那天晚上,苏文斗走出杂货店的门,一面走一面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了孟莲。
苏文斗的目光惊恐而无助。
那里的秋天是很少刮风的,那天不知怎么就刮起了风,苏文斗清楚地记得大街上的行人都在乱跑。一个烟摊的放烟的木盒子被掀翻在地上,灰暗的天空上到处是飘舞的塑料袋。
“我去找他说说,给你求个情。”孟莲说。
“管用吗?”苏文斗说。
“试试吧。他在我们饭馆吃饭的时候常说,孟莲,有什么困难来找我。”
那时大约是傍晚七点钟的样子。
苏文斗点点头:“我在饭馆等你。”
孟莲摇摇头:“你在一线天等我。”
苏文斗知道,孟莲说的“一线天”是售票处和剧场之间的夹道,那里以前是剧场的休息室,里面还有一排椅子。现在售票处租给了一个小贩卖烟酒饮料,中间的屋顶裂开的缝子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老百姓管这里叫“一线天”。
那天的“一线天”上没有星星,上面的裂缝倒给了风表现的机会。几个摆摊子的小贩还没有离开,坐在地上打牌,鬼哭狼嚎的风声对他们毫无影响。
一个小时过去了,孟莲还没有回来。打牌的小贩已经走掉了,散落了一地的纸牌。不知什么时候,风已经停了,空****的夹道里只有苏文斗一个人。
苏文斗开始担心起来。他在设想着孟莲为他求情的情景,那个副团长不会就轻易答应的,也可能副团长不在,孟莲还在门口等。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苏文斗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会不会出什么事啊?自己应该过去看看,要是没有事,现在自己出现在副团长的面前合适吗?
接下来的十分钟对苏文斗来说是如此漫长,那简直是一种煎熬。他向前走两步,又往后退三步,向前走三步,又往后退两步……当他决定到副团长的办公室看看的时候,孟莲出现在了“一线天”。
接下来的事情,苏文斗想不清了,说实在的是他不愿意再细想了。他只记得孟莲一直在哭,反复说一句话:“他们喝醉了……”
孟莲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副团长正在和一个朋友喝酒。
听孟莲说明来意之后,副团长先说了苏文斗的罪行如何如何严重,接着他们就嬉皮笑脸地看着孟莲。那个朋友问了一句:“这妞是干什么的?”
副团长说是隔壁饭馆的。副团长的朋友走出门,朝着副团长诡秘地一笑。
副团长带着醉意把孟莲奸污了……
苏文斗只觉得血往头上涌,他没有说话,从地上拿起一把铁锨就往外走。
孟莲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
“我打死这个畜生!”
“你要吃亏的——”孟莲哭喊着。
“我到公安局去告他们。”
孟莲说:“他们酒醒了,他们害怕了……”
苏文斗愣了一下:“那也要去告他们!”
“他们说如果告,他们上边有朋友,没准什么事情都没有……可你的事情就要判刑。如果不告,他们不但不追究你,不但给你开介绍信,还给你提供学费!”
“就这么算了?!”
孟莲只是哭。
说到这里,苏眠两眼直瞪瞪地看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