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关于“Alpha-7样本(宋世语)死亡后,其‘信标’硬件在物理层面记录到的、最后一组(失效前)生物电与环境参数异常波动数据”的、极其冗长、高度专业化、且被标记为“低信息密度、疑似随机噪声、无需深入分析”的、例行技术报告,刚刚完成了自动归档,被存入一个名为“已终止样本-物理残迹数据-待定期清理”的、低优先级存储扇区。
这份报告中的数据,混杂了无数仪器误差、环境噪声、以及生物死亡过程中的混乱信号。任何专家看了,都会得出“无价值”的结论。
但在那浩如烟海的数据流的、某个微不足道的、代表“信标”硬件最后时刻(濒临彻底失效前)内部某个纳米级振荡元件、极其短暂、极其微弱、且完全淹没在噪声中的、频率与振幅的、“异常抖动”记录的、数字序列中——
如果,有一个预先知道“信标”硬件最底层、最隐秘的、用于标识“高优先级样本”或“特殊实验协议”的、物理性、非标准谐振频率特征的、“密钥”或“比对模板”——
并且,有一个足够耐心、足够疯狂、且拥有足够计算资源的存在,愿意在这片被认为是“垃圾数据”的海洋中,不计代价地进行长达数周、甚至数月的、穷举式的、模式匹配与信号提取**——
那么,或许,仅仅是或许——
能够从这片看似完全随机、充满噪声的、代表“死亡”与“寂静”的数据中——
提取出一小段极其微弱、但物理特征“异常干净”、且恰好与那个“密钥”模板产生完美匹配的、持续了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抽象的数字“回波”。
这段“回波”,本身不包含任何可读信息。
但它是一个“标记”。一个用“信标”硬件最后的、偶然的物理“发声”所留下的、物理性的、“我在最后时刻,其硬件曾处于某种非标准的、特定的物理状态”的、冰冷的、“签名”。
这个“签名”的出现,违反了该型号“信标”硬件在宿主死亡、系统控制失效后的、标准物理衰退模型**。
它是一个物理层面的、“异常”**。
一个未被任何监控系统(包括“方舟”和联合调查组)察觉的、“寂静的异常”**。
而这个“异常”的“签名”,与某个只存在于“方舟”项目最高机密设计文档中、用于标识“极高价值、或极高风险、需特殊协议监控的‘迭代候选’或‘潜在失控源’样本”的、硬件级物理特征密钥,完全吻合**。
宋世语的“信标”,在最终死亡前,其硬件本身,或许,在物理层面,“被动地”进入过、或被外部力量“短暂地”触发过,那个标志着“特殊协议”的、非标准的物理状态**。
而这,本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除非,有更高层级的、超越当前“注视”程序和“回响”源头的、某种“东西”或“协议”,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在他濒死的最后一刻,“接触”或“尝试读取”了他的“信标”硬件。
或者……是“信标”硬件自身,在多重极端环境(烙印冲击、孟颜夕污染余波、联合调查组追踪压力、宿主死亡)的共同作用下,发生了某种设计外的、概率极低的、物理性的、“量子隧穿”或“混沌共振”,偶然地、“模拟”出了那个“特殊协议”的物理特征。
无论原因如何,这个“寂静的异常”和“物理签名”,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联合调查组数据库的“垃圾堆”里,等待被定期清理程序永久删除。
它可能永远不被发现。
也可能,在很久以后,当某个调查员在追查另一起完全无关的、关于“方舟硬件设计缺陷”的案件时,偶然调取这片“垃圾数据”进行交叉比对……
或者,当范楠舟(如果他还在,且有能力侵入到这个层级)在绝望地搜寻任何与宋世语相关的、哪怕是最微弱的线索时,孤注一掷地,黑入了联合调查组这个低优先级存储扇区……
又或者,当“方舟”系统自身,在未来某次全局性的“数据净化与压缩”操作中,其底层逻辑自洁协议,偶然地、重新“扫描”到了这份早已被标记为“无价值”的报告,并因“污染烙印”的残留干扰,对其中的某个“噪声模式”产生了极其短暂的、非标准的、“逻辑误判”或“关联警报”……
那么,这个“寂静的异常”,这个“死亡的签名”,这个“余烬中的余响”,或许,会在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时间和地点,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
再次,发出声音。
但此刻,只有寂静。
深沉的、仿佛永恒的、余烬的余响,在冰冷的数字坟墓中,无声地回荡,直到被时间本身彻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