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杀人这件事,只要身处在修真界中,或早或晚都会面临。
章见伀:“你不后悔?”
“师兄,我没说过我不杀人,我之前的意思是,杀戮不是我的道,”姜昀之道,“我说修罗道不一定要用杀戮来证道,没说我不会除恶。”
少女往前走了几步,重新走到章见伀身旁,望向血阵里的白骨,认真道:“赵昌此人,死有余辜,我若不杀他,他肯定会杀了我,师兄……我又不是傻子。”
“是么,除恶?”章见伀嗤笑一声。
还真是道貌岸然的词语。
所谓的正道之人,是不是都会给自己的杀人包裹上一层正义?
他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身旁的少女,望着院子,兀然落下泪来,那眼泪若珍珠一般,一声不吭地便接连落下,说哭就哭,连任何预兆都没有。
章见伀略一怔愣,不自然地避开视线。
半晌之后他再次侧眼,姜昀之还在哭,似乎哭得更凶了,虽不发出声响,但眼尾都哭红了,若是有旁人看到此景,说不定会以为是他仗着自己的道行将人欺负了。
这还是章见伀第一次见人落泪。
毕竟旁人也没有机会在他跟前哭,估计眼角还没红,他手中的雪刀早就落下了。
章见伀瞥了姜昀之一眼,咳了一声:“适才还志气满怀,现在怎么淌起水来了?”
他又咳了一声:“不就是杀了个人么,不至于如此。”
“师兄,不……是。”姜昀之似是要解释些什么,但一出声喉咙抖得厉害,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那是因为什么?
章见伀皱了皱眉。
别哭了。
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知晓按照少女的脾性,他说完此话后,必定会哭得更厉害。
难道是因为疼?
章见伀真想一走了之,不过望着少女沾满血的罗裙,难得大发仁慈地停下脚步,一挥手,一个术法落在姜昀之的身上。
术法转瞬即逝,姜昀之身上的血迹褪去,胳膊上的伤口也止血了,不过止血过的伤口依旧可怖,一道长痕横亘在少女纤细白皙的胳膊上,周围的肌肤太过娇嫩,愈是显得伤口触目惊心。
血迹也没了,伤口也止血了,这下该停下了吧?
章见伀垂眼一看,少女哭得更厉害了。
章见伀:“……”
美人落泪正常人能瞧得心碎,章见伀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份心烦让章见伀想起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一个纸船,刚放在溪涧上时明明坚固无比,后来无端地漏起水,漏个不停,无论他怎么补都修不好。
章见伀:“还疼?”
他不是医修,可不会治疗什么伤口。
章见伀只会杀人,不会治人。
章见伀:“你若是还疼,自己回去找个大夫去。”
真是娇气。
少女抽抽嗒嗒的,看上去委屈极了:“不是的,师兄,我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