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拉帝奥,你是要创下我们学校最快毕业的学生记录吗?”
“诶?那就是那个拉帝奥?看起来是个很不近人情的天才呢。”
“不是,八个博士学位?疯了吧?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什么?你说拉帝奥要留校了……这也很正常吧,第一真理大学的老师可是全宇宙公认的好去处——你说他留任教授!!??这,这……这也太疯狂了。”
“你说,他以后会不会加入天才俱乐部啊?”
“切,天才俱乐部哪是那么好进的?他充其量也就比普通人聪明一点点罢了。”
“……”
无数纷杂的点评与讨论萦绕在他的周身,然而拉帝奥并不在意。他人的言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影响思考的杂音,再一次体验,也难以令人回想起当日的场景。
正如微风拂过杂草,一晃便散。
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对于他是否能加入天才俱乐部的讨论也喧嚣尘上。大多数人都将这件事当做了一桩有趣的赌注。第一真理大学的校内匿名论坛上更是盖起了无数座千层高楼。
那时拉帝奥已经成功留校,并以远比他人年轻的成绩成为了教授。
拉帝奥本人对于天才俱乐部并不抱有任何执念,知识如同流水,他只相信水到渠成。
但在某一天,那条娟娟溪流却突然断裂。
那是一个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的午后,拉帝奥按照以往的习惯来到实验室,处理工作事务。
学术助理将一封信件递交给他,信件的落款是公司,信中用无数繁华绚丽的词汇赞颂着他获得的伟大成就,写信人不停称赞着他在对星武器试射领域已到达了顶尖水准,并热情地邀请他加入公司。
在那一瞬间,脑袋中的某个弦突然响了一声。拉帝奥隔着窗户看向外面,校园里依旧如往常一样平和,学生们在操场上嬉戏打闹,院里的凉亭下有人正在激烈辩论。宇宙的每颗星球也依旧按照星轨运转,没有任何波动。也许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正在爆发一场星际战争,也许在更远的地方,有星球陷入寂灭,又有星球于爆炸中诞生。蝉鸣叫醒了整个盛夏,蜉蝣在广阔无际的星海中沉浮。
那在一刻,拉帝奥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踏入那片属于天才的禁地了。
他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与摆在办公桌中央的石膏头对视。
石膏头毫无情感的眼睛默默地洞穿了他,在那个犀利视线的注视之下,拉帝奥开始了正常的工作。
他批改了学生们交上来的论文,又整理了几个需要交给科研基金会的文件,最后将下个季度需要提交的报告打印出来。
而后,就只剩一封需要回复公司的信件。
拉帝奥在回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力度和在签下其他任何一份文件时都并无不同。
再次体会到当日的情绪,拉帝奥的内心已早已没了任何波动。
如果现在的自己没有获得博识尊的瞥视,那他有理由认为,未来的自己也当然不会。
之后,拉帝奥加入了星际和平公司的博识学会。
博识学会并没有什么严格的考勤和打卡制度,例行会议也无需强制签到。
拉帝奥只会在学会里出现了自己感兴趣的议题时,才过去走一遭。
于是,在他第一次参与博识学会的会议时,他的人生轨迹从此拐向了一条与天才背道的行路。
而他,唯有继续行走。
幻境中的时光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起伏。
拉帝奥知道,制造这个幻境的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他。又或者企图让他的内心出现波澜。
但可惜,毫无用处。
终于,多年如一日的时间出现了变数。
起因是某条传送到全宇宙的银河播报——名为铁墓的绝灭大君将在翁法罗斯诞生,而毁灭直指的对象,正是那位高悬在银河之上的博识尊。
拉帝奥的心情并没有什么起伏,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在星际和平公司的安排下,他配合博识学会,研发反数字病毒的疫苗,并播散到全宇宙。
不久之后,翁法罗斯的故事也经由开拓之书,在银河间传诵。
彼时的拉帝奥正坐在返回第一真理大学的飞船上,他刚刚从公司对于翁法罗斯事件的后续处理会议上离开。风波已然平息,之后的事属于资本家和政客,他一个学者无需参与。
拉帝奥站在飞船的窗前,眺望着广袤无际的宇宙。星辰散发着点点微光,平等地对待每一位途径的过客。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拉帝奥感受到了一双眼睛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