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高挂在半空,将清辉的光洒落在院内的每一处。商云熹擦拭着被沁湿的发尾,推开门瞧见商明珩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这些石椅石桌是今下午商明珩买来的,这样瞧着院子倒是有几分在洛阳时的模样。
听见声响,商明珩转过头来,他问道:“又做噩梦了?”
商云熹轻声回应,随后在哥哥身侧坐下。她和商明珩两人睡眠都很浅,或许也因为彼此挂念,院子里稍有动静两人都会醒来。
“我梦见商承远了。”商云熹看向哥哥,“那人就叫商承远,对吗?”
“是。”商明珩问道,“宿易安告诉你的吗?”
商云熹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了一瞬:“我……的确是宿易安告诉我的。”
她原本想说商承远的名字是她做梦时梦见的,但说出来哥哥肯定会感到困惑,他本来就任务缠身,她不想让他也思虑过多。更何况,她觉得那梦过于古怪。
两人突然沉默下来,只是默默陪在彼此身边看着半空明亮的月。半晌,商明珩主动靠近云熹,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商云熹盯着圆圆的月,忽然问道:“哥哥,我要是靠着你睡着了该如何是好?”
商明珩的声音在云熹耳边响起:“第二天你还是会在温暖的被窝里醒来。”
她自然明白哥哥的意思,感到困倦时就浅浅阖上眼休息。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月色之下。而察觉到自己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时,商云熹又会强行睁眼直起身,同哥哥道别后回到屋子里入睡。
虽然曾经也有哥哥将熟睡的她抱回屋的经历,但商云熹觉得,现在两人似乎不能再做出那样的举动。
回到屋子后,商云熹很快便入睡。这次她没有再做那些离奇的梦,倒是睡了一场好觉。
第二日是罕见的阴天,偶尔拂过几阵凉风,整个院子都变得凉爽。商云熹在屋子里瞧了一圈,又没有瞧见商明珩的身影。她随意应付了几口早饭,拿着自己的小钱袋便上了街。
昨两日只是同哥哥买了书本和衣饰,商云熹还准备去买些纸墨回来,这样她不仅能画些绣稿,还能将古怪的梦记下来……除此之外,她还想瞧瞧长安城内有无她可做的活。
白日里的长安倒是热闹,商铺林立,街边是叫卖的小贩,偶尔有华丽的马车穿梭而过。商云熹走进一家商铺,大抵是时辰尚早,店铺中还没有客人,她便一人安静地闲逛起来。
商云熹正准备拿起看中的纸墨去结账,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娘子请留步。”
四周没有其他人,商云熹想那人大抵在唤自己,便侧头看去。然而仅是这一眼,商云熹便愣在原地,那张脸她见过。在她昨夜的梦中……梦中他是商承远的好友。
明明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梦是虚假的,但此时这人的目光和梦中时的重合,商云熹心中还是一惊。她来不及多想,放下手中的纸墨便匆匆离开商铺。
商云熹已然没有逛街的心思,她穿过一条巷子,慢悠悠地朝家走去。她脑中不断回想方才看见的男人,他不仅长相和梦中一模一样,就连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那样令人不适。
推开院门时,商云熹瞧见哥哥已经在厨房内做饭。这时她才懊恼地回过神来,自己想做之事一件都没完成。
商明珩走到厨房门口,问道:“怎么了,一脸失落?”
商云熹坐在石椅上,抬头小声道:“想做的事竟然一件都没有做成。”
“今日天气凉爽,”商明珩走近,“午后我陪你再去城内瞧瞧?”
商云熹发现这几日哥哥不管清晨离开得多早,中午左右便会回来。她好奇地问道:“最近任务完成得顺利吗?”
“嗯。”商明珩在云熹对面坐下,“很快我们就能离开长安了。”
闻言商云熹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宿易安托我杀的人已经找到下落。”
商云熹有些疑惑,明明宿易安和商明珩都是杀手,为何他要托哥哥替他杀人?
许是云熹面上纠结的情绪太明显,商明珩问道:“想到什么了?”
“为何宿易安不亲自动手。”
商明珩垂眸,没有立刻回应云熹的话。几息之后,他轻声道:“宿易安并非自愿入组织。他的妹妹被人毒害,为了救她,他才被迫成为杀手。可最后那孩子还是死了。”
“所以这次要杀的……是宿易安的仇人?”
“是。”商明珩看向云熹,“那人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躲了七八年,终于被宿易安发现行踪。但偏偏逢宿易安被要事缠身,所以这次,算我彻底还清他的人情。”
商云熹终于明了来长安的目的:“宿易安的仇人正藏在商府中?”
商明珩应声:“是,但商承远忍受不了那人。那人总是爱跑去清风馆。”
清风馆……商云熹猛地看向商明珩:“所以那人是断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