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海莫顿了顿,似是被她的话戳中内心。
在这件事上,世上之人都说他嗜血嗜杀,又有多少人会觉得他是身不由己呢?
夜风拂动少女披在肩头的墨发,她靠在树上,嗓音清越,清晰吐字:
“弱肉强食,不仅是动物界的法则,也是人世间的法则,绝境之下,只有反击,才能活下来,不是吗?”
呼延海莫瞧着她,眸光微微炯烁,静静不语,似在沉思。
半晌的沉寂,唯有风声在旷野间涤荡。
“走吧,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呼延海莫方才有了动静。
他走到少女面前,轻轻蹲下身子,双手柔和地自她的膝下绕过,将人打横抱起来,仔细揽在怀中。
徐徐往深林外走去。
自那日从宫外回来后,呼延海莫对司露的好,一日更赛过一日。
他对她小心翼翼,万般细致。
几乎到了捧在手中怕碎,含在口里怕化的地步。
以至于整个宫里无人不知,可汗宠妻无度,事事以可敦为先。
饮食上。
他特地去找来中原的厨子,为她做更合口味的菜式。
起居上。
他命人将寝殿全部换上了中原的家具,按照中原人的习俗,改造了整间居室,就为了让司露住得更加习惯。
吃穿用度上。
更是一应都用最好的,金缕衣,霓裳裙,珠宝、翡翠、玉石,赏赐不断,甚至司露不经意提及的,他都无一不去满足。
可呼延海莫越是这样,司露却越是心中难安。
无功不受禄,况且他对她再好,她也不会领情的。
春深景明,和风微醺,碧
草连天。
这一日,
司露正在花圃散步。
却突有侍女朝她迎面撞来。
司露被撞得一个趔趄,
袖中却被暗暗塞了一截纸条。
司露觉察出了异样,攥紧袖笼中那截纸。
却见那侍女已然垂首跪地,连声求饶:“可敦赎罪,我是不小心的。”
“无碍。”
司露挥挥手让她起身。
她匆匆回到寝殿。
屏退了所有侍女后,从袖笼中取出那半截纸,展开细阅。
“司露,我挂念不下你,特命人来解救你,你只需配合便好。——阿念。”
阿念是西域女王的乳名。
女王竟然还记挂着她。
司露眼眶突然酸涩,眼尾泛红,心中感动不已。
她将那截纸放在烛台上,焚烧殆尽,又命人偷偷传来了方才那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