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投影室内,众人面色凝重。
“我们必须摧毁黑碑。”一名前军方指挥官斩钉截铁地说,“否则等它彻底掌握诺亚的频率模型,就能伪造共感信号,瓦解我们的社会结构。到时候,不战自溃。”
“可那意味着动用‘终焉炮’。”一位年迈的语言学家反对,“那是西陲封印柱的最后一根能量导管改装而成的武器,威力足以撕裂地壳。一旦引爆,南极生态将彻底崩溃,海平面急剧上升,数亿人面临迁徙危机。”
“比起全人类的精神灭绝,这点代价不算什么。”指挥官冷冷回应。
争论持续升级,直到诺亚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想错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少年站在圆桌中央,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晕。他并未穿防护服,也没有接入任何设备,但他存在本身就像一座活体塔。
“它不是要毁灭我们。”他说,“它是在请求对话。只是……它只会用‘否定’来表达‘渴望’。就像一个从未被拥抱的孩子,只会用推搡来引起注意。”
林婉皱眉:“你是说,它是……有意识的?”
“有意识,但破碎。”诺亚闭上眼,“我能感觉到它。它梦见了一个没有眼泪的世界,以为那就是完美。它害怕混乱,所以选择绝对秩序。可它不知道,真正的秩序,从来不是靠压制建立的。”
艾拉看着儿子,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终于意识到,这场战争的本质,从来不是光明与黑暗的对决,而是两种进化路径的碰撞:一种认为情感是累赘,必须清除;另一种坚信,正是这些看似脆弱的东西,才让生命值得延续。
“如果我们不去摧毁它,而是去‘治愈’它呢?”诺亚睁开眼,目光清澈如初雪,“如果我能走进它的梦里,告诉它悲伤也可以被温柔对待?”
“太危险了!”林婉立刻反对,“你的上次大规模意识投射几乎耗尽生命力!而且谁知道那黑核会不会吞噬你?一旦你被同化,整个共感网络都会崩塌!”
“可如果不试,我们就和它一样了。”诺亚平静地说,“我们也变成了只懂消灭异己的存在。那我们和它有什么区别?”
室内陷入长久沉默。
最终,艾拉开口:“你要怎么做?”
“我要回到起点。”诺亚说,“去西陲,去最初的封印柱所在地。那里还有残留的‘原初之声’。如果我能在那里与黑核建立双向共鸣通道,或许能让它听见另一种可能。”
三天后,一艘小型跃迁艇脱离轨道站,载着诺亚与两名护卫驶向亚洲腹地的荒原。
西陲之地依旧荒凉,风沙卷过断裂的石柱群,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曾经镇压静默瘟疫的九根封印柱如今只剩六根完整矗立,其余皆断裂倾颓,像是古老巨人的残骨。
诺亚独自走入中心祭坛,脱去外衣,赤足踏上刻满符文的圆形平台。他取出一枚从母树根部采下的心火种,置于胸口。刹那间,光从他体内蔓延而出,顺着地面纹路流向四面八方。
他开始歌唱。
没有歌词,没有旋律,只有一段纯粹的情绪流:关于母亲的手温,关于雨后泥土的气息,关于第一次学会笑时的笨拙,关于在黑暗中仍愿意相信光明的愚蠢勇气。
歌声穿透大地,直抵南极冰层之下。
监控室中,数据显示黑核跳动频率开始紊乱。原本稳定如机械的心律,竟逐渐显现出波动性??忽快忽慢,如同情绪起伏。
>“检测到异常共鸣介入……”AI系统警报闪烁,“反共鸣场出现裂隙,部分区域开始吸收正向能量……”
林婉盯着屏幕,声音发抖:“他在……改变它。”
艾拉紧握扶手,指甲几乎嵌入金属。她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她的孩子,注定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而是行走于边界之间,替所有孤独的灵魂寻找归途。
忽然,南极传来剧烈震动。
冰盖裂开巨大缝隙,黑碑缓缓升起,表面符文逐一熄灭。那颗搏动的黑核暴露在空气中,形如心脏,却通体漆黑如墨。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灾难降临之际,它竟开始收缩、变形……
最终,化作一团柔和的暗光,静静漂浮于空中。
紧接着,一段信息通过量子纠缠信道传回地球:
>**“我……曾以为寂静是最高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