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你若不想去,现下回了慕容垂也不碍的。」
「不了,我意已决。」
她在我身旁坐下,口吻流露浓浓担忧:「你既不是王玙外室,何苦定要牵扯进来?」
「或许,是他于我有恩吧。」
我诚实道:「再说乱世之中,我无父母丈夫怙持,早晚一死,还不如去救王玙,不过拼死一博。」
「这之后,也许我能再借一借王家的势,好歹能混个老死。」
「你!唉。。。。。。。。。」
见我并不动摇,她在原地转悠了半晌,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贴身的香囊中取出一物,悄悄塞到我手心里。
「你拿着,此物或许可救一命。」
(三十四)
五月,暮春。
天意不祥,致王师溃败,王玙为胡羯所俘。
此时胡人已连下十城,唯有士族盘踞之南不敢妄动,因此大单于扣下王玙后,四处寻找让他屈服的手段,美人异士,狂客谋臣,流水价地送去,极力行诱降之事。
这夜,城外又送来一美人,自言乃王玙爱妾,出奔来寻情郎,因有王家人从旁佐证,单于见之大喜,连忙唤侍女为美人洗风尘,梳高髻,打扮得妖妖娆娆地送去王玙居所。
这个美人,自然就是我。
为了让我下死力策反,大单于甚至允诺事成之后,要封我为女相国,也不知王玙得知此事,会怎样地嘲笑于我。
拾级而上,灯火长明。
在两行侍人的带领下,我裹着一件大氅,进入重重纱帐之中,那熟悉的身影就躺在深处,双目紧闭,似已熟睡。
无论何时,王玙坐在众人当中,总如珠玉在瓦砾之间。
而我见过他许多模样,盛气凌人的,冷面嘲讽的,从容都雅的,却不包括今天这副濒死的面貌。
奄奄一息,面若金纸。
再看床边小几上摆着诸多食器,美酒佳肴,完好无损,榻下小婢怯怯地望着我:「王郎君不饮不食,今日,已是第四日了。」
我明白了。
王玙以一种极惨烈的方式,选择了以身殉国。
「王玙,王玙!」
此刻我跪在塌边,不断在他耳边呼唤名字,对方却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我连忙向小婢招手:「水来!」
那小婢连忙端来一盏雪白牛rǔ,看着还很新鲜。
我将牛rǔ凑到那苍白的唇边,尝试向内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