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进入高潮,仨人站立不动,各自戴上手套。
跟赵星宇手上的一模一样,淡蓝色乳胶手套,手术,解剖,亦或肢解尸体常用的那种。
祈祷别醒,活着最痛,痛不欲生。
(f)行军床。无瑕。
一帧一帧地回放,画面失真,不停地呢喃——我还没死。
活动板房隔音极差,激烈的金属桌椅摩擦声,不时从楼上传来,夹着吆喝、谩骂、末日癫狂。
楼下像是宿舍的隔间里,并排着四张行军床,我躺在最靠里面的一张上。
硬邦邦的床板,冷冰冰的毯子。身子蜷着,不敢翻身,不敢触碰,拒绝呼吸,身上沾满畜牲的味道。
“星宇!赵爷!饶了我吧!……啊!疼死了!杀了我吧!”
厨子的惨叫,一声惨过一声,甚至能分辨出他的指甲抓挠地板,在血泊中爬行的动静。
我盯着天花板,恍若亲历。赵星宇,花头巾,马尾辫,把厨子围在中间,轮番施暴……厨子暴露了么?
“这女的烂透了,医院撵出来的!”这是厨子的原话,而且指着我手里的护手霜,歇斯底里地喊“用它!用它止血!”
紧接着,鼻血,晕厥,栽倒,赵星宇他们仨把我围起来。
别扭。拧巴。哪里有不对。
假如……可是……对呀……才怪……所以不对。
65还在我身上,里里外外所有的纽扣原封不动,衬衣,t恤,背心还是老样子,紧紧地扎在牛仔裤里。我扯开领口仔细闻,碘酒的味道……清理脸上擦伤和污血时,手忙脚乱中,这些碘酒撒了我一身。
完璧无瑕。谢天谢地。
无疑,厨子成功地掩护了我,可赵星宇一定又识出了什么破绽,不然,为什么对厨子下毒手?
破绽,哪里的破绽?
“厨子,你敢碰她一下,就捏碎了你!”赵星宇两次警告厨子……只要碰我,哪怕一下下,赵星宇就要杀人……那这是,那就是妒火无疑了,烧不到我,那就只好烧厨子咯。
厨子甩开赵星宇的威胁,在我晕厥倒地后,帮我清理脸上的擦伤和污血……赵星宇呢,自然避之不及,他膈应我满身的hiv。
厨子,他就是个厨子。是个长期跟绑匪们厮混一处,久而久之,患上斯德哥摩尔的厨子。
(g)黑曼巴。耳垂。
当然要逃,要带厨子一起逃。
我盯着天花板,厨子一定被折磨的昏死过去,已经听不到他的呻吟声儿。金属座椅摩擦的动静却始终没停,断断续续的,吱吱嘎嘎的,呲呲拉拉的,倒不怎么刺耳。
那不怎么刺耳的摩擦骤然间强烈,天花板上的灰尘,铆钉,支架,吊灯,震动不止。
“啊!……啊!……啊!……”
不确定是厨子的声音,嗓子,声带,喉管像被一股脑儿划拉开时,发出的声音,咕咕哝哝,黏黏糊糊的声音。
赵星宇,一定是他,他刚刚捏碎了什么。
我钻进毯子里,死死地蒙着脑袋,死死地闭着眼睛,死死地蜷起身子。
耳朵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黑曼巴么,一条身子很长很重的黑曼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