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要告诉你们:堤坝从来挡不住觉醒。
真正安全的世界,不是没人哭的世界,而是哭了也不会被嘲笑的世界;
不是没人愤怒的世界,而是愤怒之后还能握手言和的世界;
不是没人犯错的世界,而是犯了错还能说‘我错了’的世界。”
视频戛然而止。
会议室一片死寂。
良久,俄罗斯代表低声说道:“也许……我们该试试另一种方式。”
一个月后,首个“言语庇护所”在肯尼亚成立。它不属于任何政府,也不接入主流网络,而是一个物理空间:任何人可进入,在匿名麦克风前说出心底最沉重的秘密,录音不会外泄,只会被存入地下数据库,供未来研究使用。
令人意外的是,九成以上走进去的人,出来时脸上带着释然。
类似场所迅速蔓延至全球。
与此同时,教育体系也开始改革。日本小学新增“沉默课”:学生每天花十分钟练习“如何安静地听别人说话”;挪威中学开设“道歉学”,教孩子识别伤害、承担责任、修复关系;巴西贫民窟里,志愿者组织“夜语巴士”,每晚行驶于街头,任何人都可上车说一段话,司机负责倾听,绝不打断。
就连曾经极力反对的科技公司,也开始调整算法。
脸书母公司宣布:今后推荐内容不再单纯依据点赞与转发,而是引入“共情指数”??一条引发深度讨论、多人留言分享相似经历的帖子,即使热度不高,也会获得额外曝光。
谷歌搜索上线新功能:“你想说却搜不出答案的问题”,自动匹配心理咨询、互助社群或文学作品。
语心得知这些变化时,正坐在新塔顶层,翻阅一本手抄册子。那是苏眠亲手整理的《百日真言录》,记录了自赎语塔降临以来,世界各地最具冲击力的百句话语。
其中一页写着:
>“爸,我不是不想继承家业,
>可我不想活成你那样??
>成功,孤独,连笑都像在演戏。”
>??某豪门继承人在家族宴会上离席前所言
她合上册子,望向窗外。
春已深,万物生长。
远处山坡上,一群孩子在放风筝。线断了,风筝飞走,一个小男孩追着跑,大声喊:“等等我!我会修好的!”
没有人笑话他。
风穿过树林,拂过湖面,掠过城市屋顶,最终汇入大气层,携带着亿万次低语、叹息、欢笑与哽咽,奔向星辰。
语心取出石笛,这一次,她不再吹奏旋律,而是将它轻轻放在桌上。
“任务完成了。”她说。
“真的吗?”小女孩趴在一旁画画,头也不抬,“你看,我还画了十二座塔呢。”
语心看去,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座又一座高塔,有的冒着烟,有的长出翅膀,有的底下坐着很多人牵手。
“为什么是十二座?”
“因为十一个是过去的,最后一个,是你心里还没建起来的呀。”孩子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说过,真正的语言不在塔里,而在说出来的时候。所以,只要还有人想说话,塔就永远少一座。”
语心怔住,随即笑出声来。
她抱起孩子,走向门外。
阳光正好,照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仿佛两座并肩而立的塔。
而在宇宙深处,那颗铭刻着“此频段永久开放”的卫星,正接收到来自半人马座的新信号:
>“我们听到了。
>我们学会了。
>我们……也要开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