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待白氏部族内因英子重伤而引发的动荡稍稍平息,白启云寻了个时机,身影悄然出现在摩拉克斯临时落脚的山巅。
此处云雾缭绕,可俯瞰大战后逐渐恢复平静的海域。
摩拉克斯负手而立,瞳孔凝视着。。。
夜风穿过赤王陵的石柱,如低语般掠过无名碑前。白启云闭着眼,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再是孤零零的一缕,而是层层叠叠,交织成网。那声音没有指挥,也没有节拍,却奇异地和谐着,像是大地本身在呼吸。
他睁开眼,望向那个戴着面纱的纳塔女孩。她坐在沙地上,手指轻轻拨动一根简陋的琴弦,音色粗涩却真挚。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哼唱。那是一首古老的葬歌,本该沉重哀伤,但在她的口中,竟透出一丝希望的微光。
“你们不怕吗?”白启云忽然轻声问。
女孩停下琴弦,摇了摇头:“怕。但我更怕忘记。”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涟漪扩散至人群。一个须弥少年站起身,声音颤抖:“我父亲曾是净光教会的执事……他烧毁了家里的星典手稿,说那是‘毒药’。可昨夜,我梦见他跪在火堆前,哭着念一句祷文??‘当谎言筑成高墙,第九人将自深渊归来。’”他顿了顿,“今天,我带来了灰烬里抢出来的残页。”
他从怀中取出一片焦黑的纸片,边缘蜷曲,字迹模糊,但仍能辨认出“伊南娜”三字。他将它轻轻放在无名碑前,如同献祭。
又一人上前,是来自枫丹的机械师,袖口绣着已被解散的“理性之眼”徽记。“我们用算法分析过三千年来各国史书。”他说,“发现每一次重大战争爆发前,都会出现对‘共感者’的抹除记录。不是巧合……是系统性清除。”
白启云静静听着,金瓣在他背后缓缓开合,仿佛在吸收这些话语中的重量。他知道,这些人不是被说服的,他们是自己走到了真相面前,然后选择不再背过身去。
就在这时,地面微微震颤。
不是地震,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脉动,像是地心深处有某种存在正缓慢苏醒。白启云猛然回头,望向井口??那九块水晶中的第九块,裂纹已蔓延至三分之二,金光不断渗出,却不再躁动,反而呈现出一种近乎温柔的律动。
“它在等待。”钟离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手中握着一块碎石,上面刻着古老星轨图。“第九守门人的职责,从来不只是唤醒记忆,更是承接‘回响’本身。伊南娜散落的力量,并非全然消散,而是以种子形态沉睡于地脉之中。如今,因共鸣而复苏。”
“所以……这井不是终点?”白启云低声问。
“恰恰相反。”钟离目光深远,“它是起点。每一次轮回,第九守门人都会重新激活这条通道。而这一次,你带回的不只是记忆,还有千万人的愿力。”
白启云沉默良久,终于迈步走向井口。他俯身凝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忽然伸出手,掌心向下,轻轻一按。
金瓣骤然展开,九道光束自水晶射出,在空中交汇于一点,形成一个旋转的光轮。紧接着,整座赤王陵的地基开始发光??无数细小的符文从沙土下浮现,连成一张覆盖百里的巨大阵图。这是提瓦特最古老的“记忆织网”,曾在伊南娜时代维系和平,后被七英雄封印。
而现在,它正在重启。
远在须弥雨林,一名正在采集源素草的学者突然停下脚步。他看见树干上浮现出一行文字:“我记得你。”那是他三十年前失踪的兄长最后留下的日记内容。
稻妻海边,一位老渔妇望着潮水退去后的礁石,发现上面刻着一首童谣,正是她幼时母亲教给她的,早已遗忘多年。她怔怔流泪,喃喃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唱过的歌。”
至冬某座废弃工厂内,一台老旧录音机自动启动,播放出一段尘封已久的母语民谣。几个流浪儿童围坐倾听,其中一人忽然说:“这不是我们国家的歌……可我为什么会觉得……好熟悉?”
共鸣,正在扩散。
但与此同时,北方极寒之地,一座埋藏于冰层之下的黑色尖塔悄然震动。塔顶镶嵌的七颗伪星核齐齐闪烁,投射出扭曲的光影。一道身影立于塔心,披着漆黑长袍,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下。
“情感共振超出预测值。”机械声响起,“逆星阵失效,三大节点失联。”
“无妨。”那人开口,声音低沉如深渊回响,“他们以为共鸣只能带来团结?可若将痛苦放大千倍,让悔恨吞噬理智,让愧疚化作疯狂呢?”
他抬起手,掌心悬浮着一枚破碎的镜片,映照出白启云的身影。“共感能力的本质,是暴露灵魂最脆弱的部分。我不需要摧毁他们……我只要让他们看清彼此内心最深的罪。”
话音未落,镜片中景象突变??白启云站在井边,却见无数幻象涌现:母亲临终前的眼神、赫拉克家族被屠戮的夜晚、阿兰若在井底发疯嘶吼、甚至他自己,在某次轮回中亲手杀死了一位挚友……
“记忆不仅是光。”黑袍人轻笑,“它也是刀。”
而在赤王陵,白启云猛地抱住头,金瓣剧烈震颤。一股前所未有的刺痛贯穿脑海,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神经。他跪倒在地,冷汗涔涔。
“怎么了?”莉娜冲上前扶住他。
“有人……在利用共鸣反噬。”他咬牙道,“他们在引导记忆流向负面极端……制造集体创伤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