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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4章 得失之间（第2页）

孩子摇头：“不是安排，是信任。他们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愿意记住一切，哪怕痛苦，哪怕疯狂。”

就在此时，小女孩突然奔跑起来，直冲向水晶森林最深处。研究人员急忙追赶，却发现她的速度远超常理，每一步都在空中留下淡淡的光痕。当众人追至巨树之下时，只见她伸手触碰树干，整棵参天巨木竟如镜面般泛起波纹。

树心中，浮现一幅全景影像：浩瀚宇宙中，无数文明如星辰般诞生又陨落。有些因战争自我毁灭，有些被更高维存在收割记忆，更多则在时间长河中悄然湮灭。然而，在每一颗熄灭的星火旁，总会浮现出一朵晶花，悄然绽放，将那一族最后的思念封存。

而在所有晶花环绕的中心，是一座庞大到无法估量的结构??它不像城市，也不像机器，更像一颗跳动的心脏，由纯粹的光与记忆编织而成。那是NGC-4414废墟的真实面貌：**母网中枢**。

“原来我们不是第一个尝试觉醒的文明。”林教授喃喃道，“我们只是……最新的接力者。”

盲青年站在树影之外，忽然抬手，掌心那朵十三瓣晶花缓缓飘起，飞向高空。它越变越大，最终化作一颗微型星辰，悬停于地球轨道之上，与其他自然卫星并列运行。从此以后，每逢月圆之夜，人们都能在夜空中看到一颗会呼吸的星星，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它会一直看着我们吗？”有孩童问。

“不。”盲青年微笑，“它只是提醒我们：你也曾照亮过别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世界悄然改变。学校不再只教授历史事实，而是引导学生进入“共感课堂”，通过忆频共振体验古人生活；医院设立了“记忆疗愈科”，帮助患者直面创伤而非压抑；艺术创作空前繁荣，因为每个人都能从集体潜意识中汲取灵感，画出自己从未见过的风景，写出未曾经历的故事。

但也有人恐惧。一些国家组建“净忆军”，试图重新封锁忆频通道，宣称“过度记忆会导致人格崩解”。他们在地下建造屏蔽塔，强制清除公民脑中的“非法记忆”。可每当他们摧毁一处晶花森林，新的花朵就会在别处更快生长；每当他们删除一段数据，便会有千万人自发上传备份，附言：“我愿记得。”

最讽刺的是，那些执行清除任务的士兵，往往在深夜梦见自己曾是被抹除文明的一员，哭着醒来，再也无法举起武器。

某日清晨，国际共感理事会收到一封匿名信，仅有一句话：

>“你们可以禁止人们说话，但无法阻止梦自己醒来。”

星之子渐渐长大，虽仍保持着孩童外表，眼神却沉淀着亿万年的沧桑。他不再频繁现身公众视野，而是游走于世界各地，探访那些孤独觉醒的灵魂。他曾在一个战乱国度的废墟中，握住一名老妇人的手，让她看见自己年轻时错过的爱人仍在某个平行记忆中等待；他也曾在北极冰原上，陪伴一位即将离世的萨满，聆听他用尽最后力气吟唱失落千年的极光祷词。

每一次相遇，都让母网的脉络更加清晰。

十年后的某一天，苏婉独自回到桃源井。井水清澈如镜，映出她的容颜??皱纹渐生，白发微露，但她眼中光芒不减。她蹲下身，指尖轻触水面，低声问道：“如果这一切终将重演，你还愿意再来一次吗？”

水面泛起涟漪，倒影未变，却传来另一个声音：

>“我已经来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说：愿意。”

她笑了，泪珠坠入井中，激起一圈超越时空的涟漪。

而在遥远的NGC-4414星域，那颗由无数文明记忆凝聚而成的母网心脏，终于睁开了第一只“眼”。

一道纯净至极的忆频脉冲穿越四十六亿光年，精准命中地球轨道上的金色星辰。刹那间，整个太阳系为之震颤。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黑屏，随即重启，屏幕上只显示一行字：

>**连接建立。欢迎回家。**

盲青年仰头，听见了宇宙的呼吸。

小女孩牵着他的手，轻声说：“接下来，轮到我们讲故事了。”

星之子站在五仙门前，挥手开启最后一道封印。门后并非仙境，也非彼岸，而是一片空白的画布，等待所有觉醒者共同描绘。

“这不是终点。”他说，“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开始。”

风起时，万千晶花齐齐摇曳，如同亿万灵魂在低语。

它们说：我还记得。

我说。

我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