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一透,桎梏便解。
身体犹有麻痒感,明思却顾不得,一把抓紧荣烈手臂,急声道,“快,快去救他!”
荣烈未有言语接话,看着她的脸,双手却慢慢沿臂扶上,到了上臂位置倏地握住收紧!
深邃俊颜中,唇抿紧,眸色深幽暗暗。
见荣烈这般神情,明思呆了一瞬,蓦地使力大力一推后,下一个眨眼便蝶飞般扑到了窗边,朝最左侧急切远望!
荣烈此际也是心神纷乱,本想着抓紧她不让她动,却未料到方才那一瞬,明思力气竟然那般大,动作也这般迅捷!
手伸出一半欲捉人。可伸到了半途却定格,五指缓缓收紧,最后缩回。
明思扑到窗边,抬首看清那一刹,心房便是骤然缩到极致,心口猛然一窒不能呼吸!
只见数百米院的山巅之上,一道熟悉之至的银色身影正正当风而立,笔直似松。银衣翻飞,黑发若舞!
他身后不远是一块数米高的黑色巨石,此际正利剑般的笔直指天,宛若睥睨!
这一刻。一黑一银,同样的鲜明夺目,同样的挺拔若剑!
在靠近山巅的位置,无数灰衣或黑衣兵士手持各种兵器正猫腰戒备,缓缓围拢,密密如蚁。
明思只呆了一瞬,双眼蓦然睁大极致,瞳孔却倏凝!
而此刻,秋池也似感觉到什么一般。竟转首朝这边看来――而同时,一名抢先爬上山巅的京兆尹兵士将弓箭对准拉起……
明思蓦地心胆欲裂,将身探出便张口欲呼――一只手却猛地捂在了她的嘴上,将她带离了窗口。竭力挣扎间,却只在最后一眼余光中,看到那恍若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的俊朗面容之上分明绝不可能看清的一抹清浅笑意,似离去的那最后一眼中的释然轻松……
瞬间如千针入心!
那笑意只一闪便过。下一秒,她的脸被荣烈紧紧地按在了怀中,语声紧绷低沉似有颤意,“别看!”
惊愕一瞬,明思的身体刹那间便软了下来,所有的力气在一刻都失去!
泪好像在流,她却浑然没有半分感觉。心房是一片空空,似已掏空!脑中也是空白一片。宛若呆傻……
隐约间,耳畔好似传来了许多嘈杂而遥远的声音,她却只觉有些不真切。
“业已伏诛……”
她怎么听得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茫然片刻,眼前一黑,最后一丝意识彻底消失。
…………
再度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雨过天青的轻纱帐幔,数朵雪色梅花正颤巍巍的在烛火中摇曳。
一瞬间,如梦似幻。
愣了一刹,有些机械地缓慢转首望向床边那道站得挺直的黑色身影,视线在那丝光幽幽的下摆上停顿了片刻,才缓慢上移。最后,触及到那双眸色深幽的琥珀双眸时,她的眸光猝然颤了颤,便化为了同样不见底的深幽。若说不同,那便是除了深幽,还多了一丝朦胧而迷惘的飘忽之色。
默然无言地凝望须臾,她徐徐转回首,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屋中一片寂静,空气也似停滞般不敢妄动。
良久之后,脚步声似轻若重的远去。
明思未有睁眼,恍若隔世般的醒来,身心是从未有过的倦累疲极。听得帽儿轻步迈入的声音,也不想睁眼。不知过了多久,方沉沉睡去。
翌日再醒,仍是帽儿默默陪在床边。
一个上午,她只在帽儿离开床边时才挣开一会儿眼。到了晌午,帽儿便再也忍不住的泪雨滂沱,她坐起,喝了一碗羊乳。
到了晚上,她才头一回出声,让帽儿下去歇息。
帽儿只不肯,她便轻声淡淡道,有人她睡不好。
帽儿心中满腹欲言,可见得她沉静若寂的淡淡眉眼,只能咽回,无声退下。
待帽儿离去后,她在一室幽暗朦朦中睁开了眼,可那目光却寻不到该看的焦点。
只是不想睡,却不知自己该看什么,该想什么。支开帽儿,只因这时不想有任何人靠近身边,没有人在身边,心放佛便不会被压得那般不可言述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