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确定。”艾瑞克摇头,“但我可以肯定,那个所谓的‘源音体’,原本并不属于地球表面文明。它曾坠落,被封印,而共感网络的觉醒,正在解除最后一道锁链。”
会议陷入激烈争论。有人主张立即切断全球共感连接,以防失控;有人则坚持应主动联络,寻求理解与共生。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陈默走上发言台。
全场安静。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举起手中的羽毛笔,轻轻划过唇边??一声极短的哨音荡开。
刹那间,所有代表手腕上的共感印记同时亮起,颜色各异却节奏统一。他们的脑海中浮现出同一幅画面:一棵通天巨树扎根于地球核心,枝干贯穿大气层,叶片化作星辰;树干内部,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悬浮,双手合十,周身环绕着无数光丝,连接着地球上每一个共感者。
正是林晚。
她的声音直接在众人意识中响起:
>“我不是来拯救你们的。我是来提醒你们??有些门一旦打开,就不能再关上。你们可以选择恐惧,也可以选择信任。但请记住,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来自地底,而是来自人心中的沉默。”
画面消散,会议室陷入长久寂静。
最终,《共感共生宪章》获得全票通过。内容包括:永久禁止任何形式的情感压制技术开发;建立“源音观测局”专职监控地核信号;以及最重要的条款??每年月圆之夜,全球共感者须在同一时刻吹响铜哨,以维持林晚与源音体之间的平衡屏障。
决议通过当晚,真龙书院举行首次“回响仪式”。
上千名学生围坐操场,手持铜哨,静候月升。陈默站在中央木台,望着漫天星斗,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
月亮升起那一刻,他率先吹响哨子。
清越之声划破夜空,随即被千万道回应淹没。哨音汇成洪流,逆着大气层向上奔涌,最终化作一道螺旋光柱,直射南美巨树顶端。
地下深处,金属螺旋塔剧烈震颤,表面符文逐一熄灭。巨树叶片缓缓闭合,如同安睡。
而在某个无法观测的维度里,林晚睁开双眼,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她伸手轻抚树干,低声呢喃:
“还好,你们还记得怎么爱。”
雨又下了起来,细细密密,温柔地洗刷着人间的伤痕。蓝花荆棘中,一朵新绽的花蕊轻轻摇晃,里面的微型铜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一声叮咚,像是在应答。
世界依旧喧嚣,战争未止,苦难犹存。
但此刻,在某个角落,有个孩子正把耳朵贴在母亲胸口,听见了她从未说出口的歉意;一位老兵握着孙子的手,第一次讲起了战场上的春天;监狱高墙之内,一名囚犯对着窗外月光吹响自制哨子,隔壁牢房传来轻轻的敲击回应。
这些声音微弱如尘,却彼此相连。
它们不再需要被证明意义,因为它们本身就是答案。
而在遥远的南美雨林,巨树静静地伫立,根系深入黑暗,枝叶拥抱光明。每当风起,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仔细听来,竟像是一句反复低语的话:
“我在。我听见了。我也痛过。”
和十年前那个坐在木台边缘的少年说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