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
随着宁宸一声令下,封棺钉被一颗一颗拔起。
“等等!”
就在宁安军士兵即将打开棺盖的时候,宁宸突然喊住了他们。
完全是出于本能,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宁宸缓步上前,看着棺材,眉头紧皱,好似这棺材里藏着洪水猛兽一般?
冯奇正问道:“怎么不开了?”
宁宸盯着棺材,用手里的剑敲了敲,“我觉得这里面有危险。”
“危险?”冯奇正立马挡在宁宸面前,“那你后退,我来开棺!”
宁宸扒拉开他,“你个粗鄙武夫,我都说了。。。。。。
风起时,言木林沙沙作响,仿佛整片山谷都在低语。那声音不急不缓,像是一代代人未曾说完的话,在树根与泥土之间悄然流转。同声谷的晨雾尚未散尽,已有百姓三三两两步入林中,手持写满字句的布条、竹片、甚至缝在衣角里的纸笺,轻轻系上枝头。他们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伫立片刻,然后转身离去??像是交付了什么,又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
阿昙消失后的第七年,春祭之日格外不同。天未亮,山谷外便聚满了人。不只是九州各地的听语使,还有曾经被影枢迫害的遗族、曾因言获罪的老儒、曾在醒语井前痛哭一夜的寡妇,甚至有从极北冻土跋涉而来的游牧部族,说他们祖辈口耳相传一首失传的《静语谣》,如今特来献唱。
正午时分,阳光穿过言木花冠,洒下斑驳光影。一名盲童站在中央石台上,手抚一面由十二种木材拼成的鼓??那是用当年观星台废墟中残存的铜管与碎木重铸而成,名为“回音”。他并不敲击,而是将耳朵贴在鼓面,仿佛在倾听地底深处的脉动。
忽然,鼓声自鸣。
一声,两声,继而连绵不绝,如潮水拍岸,似万马奔腾。众人屏息,只见那盲童泪流满面,颤声道:“我听见了……他们在说话。”
话音落下,山谷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回应??不是人声,也不是乐器,而是**万物共鸣**:风吹过井口发出呜咽,溪水流经石缝打出节拍,老树断裂的枝干坠地,竟如钟磬齐鸣。更有人发现,自己怀中давнозабытыевещи??一只旧笛、一块碑拓、一封烧焦的信??竟无火自温,隐隐震颤,仿佛其中封存的记忆正奋力挣脱沉默的牢笼。
就在这片天地同声之际,一个身影缓缓从林深处走出。
她穿着粗麻布衣,发间插着一支枯萎的言木花,脚步轻得几乎不惊落叶。没人认出她是谁,可当她抬手轻触第一棵树的树干,整片林子忽然静了下来,连风都停驻。
“我是阿昙。”她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如同滴水入心。
人群哗然。有人跪下,有人后退,更多人怔怔望着她,不敢相信这具平凡躯壳里藏着那个曾撼动国运的名字。她比记忆中瘦了许多,眼角刻着深纹,眼神却依旧清澈,像能照见人心最暗的角落。
“我没有死。”她继续道,“我只是沉睡了。沉睡在你们每一次开口的声音里,在每一个愿意倾听的眼神中。”
她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那里本该有一枚异色瞳石,如今只剩一道淡青色的裂痕印记。她轻声道:“力量从来不在石头里,也不在我身上。它藏在你们不肯闭嘴的勇气里,藏在明知说了也没人听却still说出口的固执里。”
她走向那面“回音”鼓,蹲下身,以指尖轻轻划过鼓面纹理。“七年前,我们毁掉了静音塔,斩断了言噬蛊的主脉。但我们错了一件事??我们以为只要拆了机器,就能让所有人自由发声。可真正的锁链,从来不在外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真正的锁链,在心里。当一个人习惯了被忽视,他就会开始怀疑自己的声音是否有价值;当他一次次被打断、嘲笑、惩罚,他就会学会自我封缄。这才是影枢最可怕的遗产??它让我们自己成了自己的净耳卫。”
人群中一片寂静。一位老者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喃喃道:“我儿子写诗被抓走那天,我就发誓再也不提他的名字……整整二十年,连梦里都不敢念。”
一个年轻女子捂住嘴,泪水滑落:“我母亲临终前想告诉我一件事,可我说‘别说了,太累了’……现在我连她最后想说什么都不记得。”
阿昙缓缓起身,走到醒语井旁。这口井早已不再投竹片,而是挂满了铃铛??铜的、铁的、陶的、骨的,每一枚都刻着姓名与年月。她伸手摘下一枚最小的银铃,铃内嵌着一缕灰白头发。
“这是那位卖豆腐老妇的遗物。”她说,“她走前最后一句话是:‘原来有人愿意听我说完。’”
她将铃轻轻摇动。
叮??
一声清越,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