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了一个晚上后,黛玉决定去找王熙凤。
她带着探春坐着马车在林家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了王熙凤现下落脚的庄子上。
“凤姐姐不知道现下怎样了…”探春透着马车的纱帘,看着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叹息道。
王熙凤在贾府时是何等风光,在王家倒台后,迎来了一番人情凉薄,再到被休到庄子上,现下她背后没有王家的势力依仗,一个女人家不知道生活可还顺意。
想到贾府上上下下的势利眼,探春是借着去林家请教黛玉科举的问题出的贾府,身边一个丫头都没带,而黛玉则带了雪雁和水红,护卫则是一直守在林府的老人们。
“她出府的时候,虽然将平儿留在了巧姐身边,但是身边还有旺儿等陪房,况且按照凤姐姐的手段,想必日子不会太过难过。”黛玉安慰探春,同时也是安慰自己道。
待两人到王熙凤庄子上,林家的下人上前通报,只道赶路的女眷,想在庄子上歇息片刻,希望能够通报一下庄子的主人。
不多时,庄子里赶来一个贼眉鼠眼的庄头夫妇,两人一双眼睛上下转了几圈,上下打量了一下下人的衣着,又扫了一下马车上的装饰,卑躬屈膝道,“贵人来临,如不嫌弃,欢迎进来歇息片刻。”
两人随着庄头家的那个婆子进到内院,被迎到花厅。黛玉和探春都没见过这位婆子,想必是庄子上的人,只是到了内院依然不见熟悉的面孔。
“两位小姐里面请,已经吩咐下打扫了房间供两位小姐暂时休息,如不嫌弃,便饭也已备下。”那个婆子接过雪雁递过的银子,眉开眼笑道。
“谢谢这位大娘,这庄子的主人可在,我们姐妹两人当面致谢。”黛玉道。
只见那个婆子脸上迅速显露出不经意的嫌弃之意,又迅速回到原有的恭敬,“我家主子病了,不方便见客。还望客人见谅。”
探春和黛玉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一些隐隐的担忧,当下只得笑着将人打发了。
黛玉转头给了雪雁一个眼神,雪雁点点头,便出了内院,交代了几句,然后在庄子里四处逛,“出恭迷了路。”
逛了许久,草房前听到有人叫她,“雪雁姑娘?”
雪雁转头,看到了一个丫头一身粗布衣衫,素头素面,手里端着一碗药。
“雪雁姑娘!是我,丰儿!”来人拿起衣角擦了擦脸,又把头发理了理,竟然是原本跟在王熙凤身边的丫头丰儿。
“丰儿,你怎么这个样子了!”雪雁忙将人带到黛玉院里。
丰儿一见黛玉和探春两人,便连忙跪下连连磕头,“林姑娘,三姑娘,求求你们救救我家主子吧!”
“快起来!你家主子怎么样了?”雪雁连忙扶起丰儿。
“我家主子…病倒在床了…”丰儿大哭道。
“快带我们去见凤姐姐。”
“好好好!”丰儿忙爬起来,又小心翼翼的端起那碗药,带着两人往王熙凤卧房走。
在去王熙凤卧房的路上,两人才在丰儿才将事情道来。
原来,王熙凤被休出了荣国府后,她拿着身契的陪房丫头们自然要跟着出来。
但是王熙凤在荣国府经营多年,她的丫头婆子们,也在荣国府里面配了管事认了干亲,当下王熙凤作为下堂妻,背后又无娘家依仗,虽然拿着身契,但是到了庄子上,原来的仆人们借着荣国府的势为难了几次,在荣国府已经盘根错节的那些婆子丫头便多慢慢寻机去了。
感念王熙凤旧情的也有一些,但是在庄子上,原本山高皇帝远的庄头们,原本借着国公府和王家的势力在当地作威作福,现下主子直接坐镇,又是一个弱势女流之辈,难免心生几分不满,更是出现了一些阴奉阳违之事。王熙凤身体原本就不足,在荣国府强撑着病体,又有着人参鹿茸等滋补着,现下被下人们一气,便直接病倒了,只是床前的忠仆不多,在不熟悉的庄子上更是良药难求,丰儿拿着王熙凤嫁妆里面的簪子,跑了十几里路,请来一个赤脚医生抓了药来。
“到了,就是这里了。”丰儿推开一扇门,里面黑黢黢的,一股说不出的异味。
“林姑娘,三小姐,不好意思,实在是人手不够。”
黛玉和探春对视一眼,进了门。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间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声音凌厉但是中气不足,“你们这些下作种子,别忘了我是谁!我是荣国府当家奶奶!王家的千金!我的嫁妆庄子,轮得到你们作耗?”
丰儿进门快步走到床边,“奶奶,喝药了!”
“什么破药,怎么这么多药渣子!不喝!再去请大夫!”
“奶奶,好容易才抓来的药,你好歹喝一些吧!”丰儿声音里带出了哭腔,这药她费了千辛万苦才抓来的。